不知走出了多遠,視線越來越模糊,意識也慢慢地流失,雙腿如同失去控制,仍在不停地向前移動,行屍走肉般。
必須回城,必須要安全。
一隻手在她背上輕輕一推,她整個人向前撲倒,毫無知覺。
蕭炎重新將她抱入懷裡,低低地笑:“那麼,去見你信任的人?”
熟悉的宮殿裡殘留著熟悉的氣息,可是熟悉的人影已經不見,曾經的媚顏笑語、曲意奉承,今後是再不會有了吧。
雨聲裡,欄外鮮花開得正盛,焰皇佇立欄邊,身後侍者們都不敢言語。
私通敵國,證據確鑿,只不過物件從別人變成了她。
終於忍不住想要試探,這個結果讓他不滿,或許又是滿意的吧。
花香有刺,他真的沒有看錯,留在身邊多年,眼看她禍亂後宮陷害蕭齊,他給了她最大程度的縱容,卻仍換不來她的忠誠,實在是養不熟的蛇蠍美人呢。
區區妃子而已,堂堂帝王,後宮佳麗無數,又何須在意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女人?
焰皇伸手掐斷花枝,淡淡道:“影妃舊疾復發,薨逝。”
停了停。
“隨侍之人,全部陪葬。”
風雨到了永恆之間,就變得柔和優雅許多,嵐使者打著傘,引著一名鶴髮童顏的老者走過石橋,進了溪邊小榭。
房間裡很安靜,繡榻乾淨軟和,雁初身上蓋著厚厚的錦被,容顏慘淡如冰,頭髮與眼睫上竟凝著一層薄薄的霜花,額角有碰破的血痕,極為憔悴。
嵐使者恭聲道:“弈主,羽醫已請到。”
身為醫者本就十分敏感,感受到榻上散發的那股寒氣,老者快速瞟了昏迷的雁初一眼,微微皺眉,很快又收回視線,先朝椅子上的人作禮:“西聆君。”
西聆君安然受禮:“這些年都難尋羽醫的蹤跡,此番多有勞煩。”
羽醫陪笑道:“自當效勞,只是西聆君醫術高明,還有什麼地方用得著老朽的?”
“此女身上兼有新病舊疾,我尚難確定,須請羽醫費心診斷。”西聆君有意無意加重了“舊疾”二字,親自動手將熱茶推到他面前。
羽醫哪裡真敢喝這杯茶,連忙謝過,提議先看病人,待得西聆君點頭,他便收起了笑容,轉為凝重之色,快步走到榻前往早已設好的椅子上坐下,認真檢視病人氣色,又伸手搭上那玉腕,閉目細細把脈。
好半日,那手終於收回。
羽醫重新睜開眼,驚疑地看向西聆君,見他沒有任何表示,只得硬著頭皮照實道來:“這名女子身中冰解術,心脈受損,焰國體質已難承受,之後她還中過牧風國的刑風箭,又有奇寒入體,依老朽推測,可能是被極地冰國的冰流所傷,如今新傷引動邪寒,寒氣在冰解術催發下已散入五臟六腑,她偏偏修習了折元火療之術,恐怕”說到這裡他便停住。
西聆君示意他繼續。
“恐怕活不過五年,”羽醫小心翼翼地說完,又補充道,“永恆之間靈藥不少,西聆君修為精深,倘若真有心為她續命,還是可能的。”
見西聆君神色不變,他暗暗鬆了口氣,道:“而且她應該忘記了過往,似乎是誤食了”
“不錯,”西聆君打斷他,“就這些?”
羽醫會意,立即打住失憶的話題,繼續說出診斷結果:“還有就是,此女多年前曾經墮胎,若老朽所料不錯,應該是服用了胭脂丹,但由於過量致使胞宮受損,此生怕是再難有孕。”
房間一片沉寂。
西聆君道:“沒有了?”
羽醫躬身道:“老朽能斷出的只有這些,西聆君亦通曉醫術,想來不需老朽用藥了。”
西聆君點了下頭:“送羽醫。”
嵐使者提醒道:“扶簾公主那邊,是不是也請羽醫過去看看”
西聆君重複:“送羽醫。”
言下之意很清楚,嵐使者不敢再多言,想他或許另有安排,於是恭敬地朝羽醫說了聲“請”,羽醫也作禮告辭,兩人一道走出房間。
榻上人依舊毫無反應,氣息微弱。
許久,西聆君也站起身,走出門。
身後,桌椅陡然塌落,連同茶壺杯盞盡數化為粉塵。
小小園林,樓閣精美,樹上綠葉間開滿了紅色的花朵,雨中,花色看上去比平日更深,時有一兩片花瓣自枝頭墜落。
一名年輕女子坐在輪椅上,旁邊一名使女撐著綢傘。
紫衣換作了純淨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