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地方去。
“死了。”吐出兩個字,花樹表情冷硬,已沒有痛感。
竟然是孤兒,水青料不到,詫異表露於外。
“那你之前住哪兒?”雲川心中有數。
“和那些人住,各家混個把月。”不過,沒人會再收留他。
“你沒有別的親人了?比如父母的兄弟姐妹。”雲川想幫人,可總得了解清楚。
花樹聽雲川問得好不詳細,以為他只想搪塞自己,拿起包包往後背一甩,“老闆,當我沒說,謝謝您不追究之前的責任。”這就要走。
“等等!”水青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他旅行包的帶子。他渾身帶刺,她可以理解。但廉價的驕傲,她瞧不起。嘴巴苛刻得抿起,眼角吊高,“有你這樣找工作的嗎?問仔細點,你就不耐煩了?怎麼不想想,要是不問清楚你的個人資料,誰敢用一個剛剛還跟混混在一起的人?說是說脫離,真真假假,我們可分辨不出來。萬一,你故意演場戲,想要混進來報復我們呢?”
“我要報復,一年多以前就報復了。”花樹被水青問得不知先回答哪個好,所以直接選最後一個。
“既然你誠心找工作,那就好好回答我爺爺的問題。如果覺得為難,不方便回答,直說不就結了。”水青當初在國外也是孤身一人,找工作吃得虧多到十個手指頭不夠數,可是生存迫得自己不斷降低頭顱和腰板。驕傲?可以。等吃飽穿暖,有瓦遮頭以後再實施。
花樹聽她說得很有道理,完全無法反駁。父母在的時候,他也是寵兒。誰知天有不測,讓他十歲起嚐盡人間冷暖。為了生活,只得在街頭混。
“我有個大伯,他幫我交學費,其他的不管。”生活費,住宿都靠自己解決。如果要浪子回頭,他需要生存的機會。
“你滿十八歲了嗎?在什麼學校讀書?”雲老爺子接著說。他並沒有追問青青提到的報復,至少不是現在。
“我快十九了。在職業高中讀,九月升高三。”花樹經過一番訓導,態度誠懇得很。
留過級吧?十九歲讀高三?水青一直認為他和葉陌離同齡,誰知比自己還大了一歲。難怪覺著他成熟呢。
“這樣,我試用你一個月,先從洗碗開始。三餐和住宿全包,月工資八百。因為你還要讀書,暑假每星期做足三十小時,開學後每週工作二十小時,包括雙休日。要是你透過試用期,我就跟你籤一年合同。”雲川老爺子答應用他。
花樹一臉不可置信,卻是水青預想到的答案。雲爺爺這家永春館用的員工都有些故事,花樹可不是最慘的一個。
“青青,你帶他去後面,挑間客房給他,再帶著他熟悉下新環境。”雲川得去處理剩下的事。
“你跟我來。”水青見事情落定,出了爺爺的辦公室,往樓下走去。有些遲疑的足音告訴她,花樹就在身後,因此也不回頭看。走進長長的走廊,到盡頭,用鑰匙開啟鎖,脫鞋上楓木地板,這才轉過頭來。
“進家裡要換鞋。拖鞋在那個茶色的木櫃子裡,現在第四層歸你用。”水青從那層拿了一雙拖鞋出來,“這是新的。”
花樹什麼也沒說,把鞋換了。只是她說到家裡二字時,心頭泛起複雜滋味。
“先把東西放好,再帶你看屋子。”水青站在門廊裡,從白紗窗簾透過來的光清淡宜人,照得影子都唯美。“你要住樓下還是樓上?爺爺住樓上。”
“樓下。”這屋子寬敞明亮,從裝修到傢俱電器大氣得很。
水青繞了兩個彎,把他帶到一間朝南的房間。
花樹一進房間,就看到明亮的落地玻璃正對著外面的小院子。深色的一套組合傢俱,從大衣櫃到書桌樣樣齊。
水青走過去,推開一扇門,“這是浴室,裡面的毛巾牙刷都有,原本就是為客人準備的。你只管用,髒了就扔在衣筐裡,還有髒衣服之類的。每天會有鐘點工來打掃房間和清洗衣物,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打亂了她們的工作秩序才糟糕。”
花樹一看,從牆面到地面,都是大理石,衛浴裝置光潔,看著就很昂貴。再聽還有鐘點工打理日常起居,立刻說:“還是隨便給我在店裡找個地方住,倉庫也行。”住宿條件好得太誇張,他一個試用期的小工擔當不起。
“店裡沒倉庫。”水青看他有些惶惶,心裡明白。
“廚房?”真是隨便哪兒都可以。
“那可真要生蟑螂了。”水青沒好氣,素板著一張臉,“讓你住就住。”
“你不用同情我。”他是孤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