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外表和心智多成熟的女人,即使難得,也會有天真的小女兒態。
水青裝得惶恐,閃過她的魔爪,抱拳作揖,“不敢,不敢,你要是嫁給白子東,就是我長輩了。我得意忘形,舅媽一定不要跟我計較。”
楊美珊噘起紅唇,勾起邪笑,表情突然曖昧不明,“連舅媽都叫上了,還死撐。”
水青卻不再調侃下去,走向半弧露臺,“我們去看夜景,怎麼樣?”
楊美珊因為這生硬的轉折眯眯眼,但沒有多說,就跟了出來。
海風帶春夜,溫涼愜意,吹著兩人的衣裙,蓬起旋轉的圓舞曲。
“不知為什麼,這樣的場景讓我想起和你的初次見面。”楊美珊輕撩耳邊的烏髮。
她撩發的動作,有美妙風情。她如雪的膚色,有養眼功效。纖纖五指,依舊不留尖甲,如珠如玉的天然橢圓。
她可以起風,可以卷雨,可以披雪,也可以斬雲,但這只是她給世人看見的面具。她其實聰慧,可人,有氣度也有風度,不輸於男子的雄才大略,卻也是一朵最棒的解語花。
可惜,白子東閉眼不看。
“那時候,我們之間的對話並不令人愉快。”水青的眼中半邊燈海,半邊睡海。
“我很遺憾,在那樣煙熏火燎的氛圍下介紹自己,留下糟糕到極點的壞印象。”楊美珊今晚沒有抽菸。她沒有煙癮,唯有心煩時,才會借煙消愁。
“開場雖然不太好,結果卻還不錯。”水青淡淡一笑。
“是還不錯。”楊美珊雙眉飛揚,神采翩舞,“我向來人見人愛,男女通殺。”
“這份本事若能對你爺爺和父親展示,你的處境要好過得多。”水青感覺到剎那凜然的目光,她坦然回望。
楊美珊看著面前女孩的盈盈笑意。沒有惡劣,沒有蔑視,沒有虛偽。話聽在耳裡不順,卻真誠得讓她無法討厭。
“我沒想到,你很能記仇。”她回得也不太順耳,但語氣平和,“你調查我?”
“你才知道啊?”水青眼彎嘴翹,“我被你調查得挺多,總不能對你一無所知吧?”
“你怕什麼調查?戰績輝煌,成就昭著。我那些,不入人耳。跟我說說,你知道了多少?”楊美珊從一開始的驚訝到現在氣定神閒的轉變,用了分鐘都不到。
“你爺爺楊城淵,他的事我沒怎麼了解。你父親楊慕誠,我也沒興趣知道。”水青開場兩句,都是廢話。
楊美珊等她繼續說下去。
“我只知道你的生母只生了你一個女兒,之後英年早逝。而你的繼母為楊家生了三個兒子。最大的二十一,就讀紐約大學商學院。老2,十七,要考大學。最小的十五,還在讀中三。你和繼母的關係沒有外面傳的那麼糟,反而可以說,她對你就像親生女兒也不為過,你同樣很敬重她。你讀中四起,就幫你爺爺和父親打理楊城鋼鐵。承繼父輩們的經商才能,你的表現也是相當出色。大學一畢業,就擔任集團執行副總裁,一直在香港總公司做到今年年初,然後才到H市管理鋼鐵廠。”前兩天,張華回碧空開會時,把調查結果告訴了水青。
“這些蒼梧就能告訴你了,不需要你請人調查,花冤枉錢。”楊美珊優雅環抱雙臂,還想到,“而且最後那點,還是我跟你說的。”
“可是——”水青正要進入關鍵環節,“你的帳戶只有兩個。一個是瑞士銀行的,裡面有你母親留給你的遺產,是你結婚的嫁妝。另一個是金陽銀行的,每個月你的工資會打在那個帳上。要不要猜猜,你的存款是多少?”
楊美珊環抱雙臂的淑女姿態未變,只是手指抓緊了肘底。
“港幣四十二萬三千一百元。”水青說著這個數字,覺得唏噓。
百年財閥家的大小姐,年工資百萬,家裡不另給零用,她的所有開銷自己負責。社交需要的禮服和手袋由她繼母的時裝店出借,珠寶首飾,名錶名鑽,她需要向管家提前申請簽字,事後一樣不少都得原物奉還。這樣還不算,借出都需要支付高昂費用。
而且她的父輩們三令五申,不准她玩股票,不准她炒外匯,不準從事任何投資。一經發現,就會將其所有財產沒收。她在事業上唯一能發揮熱量的地方,就是那張叫執行副總裁的椅子。
“我還聽說,你母親留給你的一億港幣,已經被你爺爺和父親當作嫁妝,送給了白家人。你結婚後,一分錢都看不到,而且將會卸除楊城集團的職位和所有工作。”水青禁不住嘆息。
也就是說,結婚對楊美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