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電話,你又能怎麼樣?連坐飛機都不敢的人,難道還跑到英國去找他們算帳?”他明白她的堅持,卻有打碎她堅持的理由。
“誰說我不敢坐飛機?”她敢坐飛機,就是不要出國,“再說,誰說報復一定要跑到英國去?那是笨人的笨辦法。”順便把雲天藍說笨了。
“那你打算怎麼報復?”他倒是很有興趣聽一聽。
水青沒有回答。
她和他做事的方法,總體而言,並不相同。可以交流結果,但不太交流過程,各做各的,只給建議,不硬灌輸自己的想法。一直以來,兩人都是這麼分工合作。
但云天藍這次很倔強,“你不說,我也不說。”
“不說就不說。”一兩個電話號碼,還難不住她。
“韓水青”他發現她真打定了主意要插手這樁長久恩怨。
“雲天藍,他們不該碰到我能容忍的底線。”她的底線就是家人朋友。對付她一個不要緊,對付她周圍的人就不行。“尤其他們把我爸拉進這趟渾水,我不會罷休。”
水青的語氣不硬,但云天藍知道她認真起來了。
“至少別跟他們硬碰硬。”他終於鬆口,“不要讓自己陷入危險。”他那時究竟怎麼想的?竟然以為推開她,就能保護她。瞧瞧現在,她的鬥志比他還高昂。
“我很謹慎,所以會等最好的機會。”她性子不衝動,就算高喊要報仇,也決不是腦袋一熱,奮不顧身。
她越是這麼說,雲天藍卻越是不安。老實說,他已經無法理智判斷,因為主觀情感牽涉太多。
“別什麼都不告訴我。”他還能怎麼阻止她呢?
“我保證,你絕對是第二個知道計劃的人。”他是她重要的夥伴。而無論起源為何,結果已經成這樣,敵人共有了。
即使是雲天藍,也有無奈放棄的事,因為和他對陣的人,是韓水青。
“不如,我們來比賽。”他越來越不安,可她越來越起勁。挑戰,是誘惑的蘋果。
“比誰先將笨蘿蔔拉下馬?”他懂她。
“既然是蘿蔔,那就是拔蘿蔔了,看誰先拔出來。”彷彿半小時前的眼淚是幻象,彷彿半小時前的委屈是錯覺,她這時摩拳擦掌,就差拿出一把鋸子來,將蘿蔔咔嚓了。
“無聊。”雲天藍看她突然無厘頭,不再跟她囉嗦,轉身進屋去。
水青的笑容,在他的身影從拐角消失時,收了個乾乾淨淨。她不是無厘頭,也不是莫名的樂天派,她只是不想雲天藍太過擔心她而已。而她的決心,一旦下定,就會非常努力把它實現,不管需要等多久。
蟄伏,她重生後,領悟的第一招。
而她沒看到,那個她以為已經消失的身影,就守在廊下陰影裡,已經再不會將心思從她身上離開。
…私心的分割線
香港。
秦秘書正在向白子東彙報這幾天H市分公司的大致狀況,說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就想起一件事來。
“老闆,前兩天,我去南峪家園,聽到一些事,就仔細打聽了一下。”秦秘書之所以能受到老少兩代老闆的重要,不是沒有過人之處的。單是靈敏變通這一點,少有人能及得上。
白子東哦了一聲,手上翻閱的檔案就停在一頁。
“碧空和承建商,建材商因為劣質水泥要打官司。這件事剛開始,弄得人心惶惶,不少人跑到南峪家園的售樓處要求全額退款。誰知南峪這頭退了錢,那頭就有官方記者招待會,澄清碧空無辜,而且要將承建商和建材商的責任追究到底。碧空和政府的聯合發言人說三期質量有問題的樓會全部推倒重建,由政府有關部門親自監督進行。結果——”秦秘書想想也是絕妙。
白子東抬頭,等秘書把話說完。
“結果,第二天,售樓處就有人排隊買被退的房。而那些退了樓的,又想再把房子買回去。爭搶之下,價格漲了十個百分點。”碧空竟因禍得福。
借官方言論嗎?夠大膽。無論這主意是不是韓水青出的,能搬得動政府支援,碧空這條地頭蛇的力量比他認為的還可觀。白子東與碧空合作的念頭更深。
“還有件事。”秦秘書又中斷了。
“把話一次說完。”白子東有些不耐煩。秦秘書跟他這麼久,應該清楚他做事的風格才對。吞吞吐吐吊胃口的說話方式,他一向反感。
“這個訊息還不太能確實,或許是謠傳。”秦秘書哪能不知道老闆的習慣,他只是不確定要不要說,很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