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凱面前表現出來。他九歲了,可他在他們眼裡還是個孩子,還很小……就如葉志凱永遠都喜歡像小時候那樣揹著他在院子裡跑。
不過盛信真的長大了一些,九歲的他已經不像小時候那麼輕了; 葉志凱也不像之前那樣年輕; 他老了許多,體力便也跟不上了,揹著盛信在院子裡跑了一會兒,便氣喘吁吁的停下來,抹著額頭的汗水說:“看來我們小信是真的長大了一點點,外公都要背不動了。”
盛信看著葉志凱頭髮裡冒出的許多白髮; 他摸摸他額頭的汗:“外公,等我有力氣了也揹著外公玩。”
葉志凱樂得找不著北,逢人便驕傲的說外孫孝順,長大了要揹他玩呢!給王明雪嫉妒得不行,盛世華也嫉妒,委屈的抱著盛信問他爺爺怎麼辦?盛信說一起背,都背。王明蘭翻了個白眼:“你們可夠了啊,就知道爭風吃醋!小信還小呢,你們有個大人樣!”
盛信又有那麼一丟丟不開心,他捏了捏手指,很認真的糾正說:“奶奶,我九歲了,不小了!”
王明蘭笑著拍拍他腦袋說:“是啊是啊,我們小信九歲了,不小啦。”
他嚴肅的點頭:“嗯,我不小!”
盛景撓了把盛信的短毛:“小屁孩一個,什麼不小。”
盛信:“……”
盛惠猛地拍了一把盛景的腦袋:“說的什麼屁話。”
盛景用他僅有的那隻手捧著腦袋,氣哼哼的威脅:“盛惠,別以為你是妹妹我就不敢揍你,我一隻手也能把你打趴下!”
盛惠撩起袖子就開幹,盛景……盛景他慫了,跑了。
盛惠哼了聲,牽著盛信的手說:“走,去看看你爹在幹嘛,一直待在書房也不出來。”
盛信知道,他爹每到這幾天,便比往時更安靜、也更沉默,他常常自己待在書房裡,安靜一坐便是半日,沒人叫他,他便不醒。
盛信起初並不太明白為何這幾日的爹和往時不同,但是如果他去找他,他又會對他很溫柔,抱著他坐在他腿上,翻著書一字一句的念給他聽、給他說書裡的故事,可他又能感覺到,這溫和之後隱藏的內心,似乎在翻湧著他看不懂的情緒。
後來盛信知道了,原來他的到來,伴隨著他孃的生命隨時會消失,他爹便永遠記得,記得他或許就差點失去她。
這是種羈絆到靈魂的相知相愛。
盛信以前覺得苦,每日見著他爹,便總想著要把娘接回來。
但是突然的,他覺得這苦裡又全部是甜的,是蜜糖,他的爹孃相知相愛,懂得彼此知道彼此,他們雖然分離,卻也永遠在一起,時隔再久也一如往昔。
盛信想,他也想要這樣一個人,懂他知他,一如往昔。
盛信九歲生辰之後,戰事越來越緊張,解放的地方越來越多,動盪的時局似乎就要落下帷幕,這段時日,盛信敏感的察覺到他爹的情緒有些壓抑的激動,不僅他爹,就連他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叔叔和姑姑也是如此。
動盪時局就要平息,沒有紛爭戰亂,他的娘就要回來了。
是他盼了已久的一家團圓。
或許不用等到他長大了。
盛信每天都會看報紙,看啊看,算啊算,一邊想著這一天怎麼還不到來??
直到十月的第一天早晨醒來,盛信聽到最熱烈的歡呼,傭人在院子裡狂歡,鄰居們奔走慶賀,所有人都在興奮歡喜,訴說著新時代的到來——新華夏成立了。
他激動的跑出房間去找他爹,書房門開啟,他看見他單手撐在書桌,掌心捂住眼睛,肩膀輕微的顫動。
盛信知道,他期盼已久的團圓就要來了,以後他的爹孃終於能幸福的在一起。
可是時間一天天過去,他伸長脖子望到了天也沒見到她娘。
難道她不回來了麼?
他開始擔心,去問他爹:“我娘怎麼還不回來?”
盛倫看著他,摸摸他尚且幼稚的臉頰:“爹爹揹你去玩?”
盛信認真搖頭:“爹,我長大了。”
他便笑笑:“小信,彆著急,你娘會回來。”
盛信眨巴黝黑天真的眼睛,伸著小手抱住盛倫,“爹,我不急,我知道,我娘總會回來的。她捨不得我們。”
盛倫靜了靜,輕輕嗯了聲。
他抱起盛信走到窗邊,九歲的孩子長大了,抱起來也有些吃力。
盛信趴在他肩頭,小手摸了摸他短短的發,數著他黑髮裡夾著的銀絲:
一根,兩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