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們還沒有鬆一口氣,下一秒,風陵南的拳頭已經欺上了那人的臉蛋,只聽一聲重重的悶響,伴隨著一聲慘烈叫聲,那家丁如斷線的風箏般,狠狠跌落在地。
風陵南收起拳頭,神色依然是那麼清冷,只是聲音明顯低了低。
“我討厭謊言。”
聲音不大,卻斂著說不出的輕柔與淡然。
他們見過風流一笑的風陵南,見過溫柔和氣的風陵南,可偏偏沒有見過這樣的風陵南。所有的人都被嚇住了,慌忙不跌地跪倒求饒。
“大人饒命,奴才嘴賤,以後再也不敢說了!”
“奴才只是說‘他’,真的沒有唐突娘娘的意思,大人饒命呀!”
“。。。。。。”
此起彼伏的求饒聲不絕於耳,可那白衣如雪的年輕人出手快如閃電,沒有人看見他到底是怎麼出手的,等眾人反應過來時,只聽得哀嚎不絕於耳。
“我的手,我的手怎麼會流那麼多血。。。。。。”
“啊。。。。。。啊。。。。。。”
剛才說費妍是掃帚星的家丁,驚駭地發現自己竟然無法發出一個聲音,舌在唇齒間,他們都沒有看見風陵南到底是怎麼出手的,那家丁的舌頭竟然已經被割掉。
一陣陣哭天喊地的叫聲,迴盪在夜空中久久不絕。
風陵南醉的時候,眼眸尤其晶亮。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帶走蜷縮在地上的孩子,反應過來時,那孩子已經在自己的懷抱中,正伏在他的胸口,嚇得瑟瑟發抖。
從別院,到他的寢處並不遠。
他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一雙清潤的眸,亮如天邊的寒星,好奇地看著床上蜷縮在角落渾身如秋葉蕭瑟般的孩子。
“大人,‘他’是……”
侍候他的小廝剛要發問,風陵南抬起頭,朝他溫柔地笑了笑,“噓,小聲點,不要嚇著絳兒……”
“絳兒?”
就算是表兄妹,就算關係非常好……
可是夏侯娘娘的名諱,大人怎麼可以無遮攔地說出來?
小廝奇怪地看著他,後者早就爛醉成一團,風陵南醉時有一個特點,他越醉,看起來越清醒,眼眸越發地明亮起來。
“噓,去準備溼巾。”
“是。”
小廝雖然奇怪,但是看自家的大人,雖然身上淡淡的酒氣分外香醇,可他無論神色還有言談,都比尋常時候的正常,那小廝於是釋懷。
只當自家的大人又揀了什麼好玩的事物,並不放在心上。
風陵南坐在旁邊,那孩子忍不住拼命地往牆角縮,只是那以縮,就觸碰到身上的傷口,直痛得“他”忍不住低聲呻吟,發出哽咽的抽泣。
這孩子害怕地如困境中的小獸般,驚惶地炸起了頸後的寒毛,駭然看著床角邊——那個笑容溫柔憐惜的白衣男子,嗚嗚哭泣。
“為什麼把自己弄的那麼髒?”
他衝小廝的手中接過溼巾,伸手擁過那孩子,不顧“他”微弱的掙扎,仔細地擦淨“他”臉上的黑炭和贓物。
溫熱的溼巾擦在“他”的臉上,這孩子忍不住渾身一顫,嗚嗚地低聲悲嚎起來。
直到雪白的毛巾擦成了汙黑,孩子蒼白瘦弱的面孔映入風陵南眸底時,一直站在一邊沉默無語的小廝,忍不住驚叫一聲。
“真是作孽,到底是誰,連這麼可憐的孩子,都下得了手。”
“他”的臉上,蒼白無比,雙頰和額頭,能看見一個個細小的血痕,不僅僅是臉頰,連著脖子,溼巾擦淨的地方,能看見烏青處處。
風陵南的心,抽了一抽,連聲音都沉了下來。
“去準備熱水,沐浴。”
“大人,這些粗活,讓奴才們做就好了!”
“少廢話。”
小廝被他的聲音嚇了嚇,不敢多說,哧溜一下立刻一路小跑出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巨大的木桶盛放著熱氣騰騰的熱水,被抬進屋中。
屋子的四周角落,焚上了香片,空氣中彌散著淡淡的水霧香氣。
小傢伙第一次躺在這麼柔軟的大床上,雖然床腳的男人,目光那麼溫柔憐惜,讓“他”心裡隱約地害怕,可是到底抵不住身上的疼痛引起的疲倦。
小傢伙就這麼蜷縮著,慢慢地陷入了一片黑甜。
風陵南看見“他”睡著了,面上終於浮現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掃帚星?我的絳兒,怎麼會是掃帚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