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起他的從容淡定。
他就是滄原四大公子之一的夏侯澈。
一隻灰撲撲的瘦小老鼠從他身邊哧溜一聲竄去,正正好好撞倒他的衣角,那老鼠睜著烏溜溜的眼睛,活靈活現地抬頭,好奇地看著他,抖抖嘴角的鬍鬚。
旁邊的侍童們紛紛尖叫著跳到一邊,唯獨夏侯澈微微一笑,不以為然,竟從自己的碗裡,掰了一小塊饅頭,放在它嘴邊。
“公子,您自個兒吃的東西,何苦便宜了這畜牲!”
“就是,誰知道這個些獄丞們打著怎樣的主意,送來的飯菜不是餿的就是臭的,若不是皇城裡有小姐們探監,送些吃食來,咱們可就苦大了!”
關押在其他牢房的眾家丁議論紛紛,大多在罵夏侯絳不識好歹,逃出皇宮,還連累眾人,也有在罵獄丞的,說什麼虎落平陽,眾說紛紜,叫罵聲不絕於耳。
夏侯澈修長如玉的手微微頓了頓,看著灰老鼠歡快地吃著自己手中的饅頭,他拍拍沾上食物渣的雙手,安靜地坐在牆角,並不參加府中家丁們的議論。
向後絳,給他最深的印象,應該是她有一雙分外清澈的眼眸。
看上去的確是一個挺迷糊的少女,但他分明有理由相信,她並不像表面那麼迷糊,何況有那麼清澈眼眸的孩子,絕不是奸佞之輩。
沒有理由逃宮,連累到無辜之人。
可現在?
“公子,您喝一點水吧。”小廝侍琴體貼地捧上杯清水,秀氣的小臉有些懨懨,卻依然強打起精神,心裡把費妍唸了個遍。
哎,完了,一切都完了。
皇后娘娘呀,您說您,好端端個皇宮不待著,幹嗎跑出去。
這會兒好了,連累大家都跑到地牢來了。
再沒有比他們夏侯府上更倒黴的皇親國戚呀。
聽說王上要再找不著人,就要株連九族了!
皇城中,一騎又一騎馬蹄篤篤,黃塵滾滾,留給百姓們一個個匆忙的背影,在城裡到處張貼著夏侯絳的畫像,找尋著失蹤的皇后娘娘。
王怒越來越難以控制,黑色的氣憤蔓延了整個皇城。
沒有人敢揣測王上的意思,皇后娘娘逃宮的原因蒙上了一層層濃濃迷霧。
天破曉,晨露熠熠流轉了水光。
鬧市中熙熙攘攘,人群接踵摩肩,到處可以聽見小販叫賣的聲音和孩子嬉鬧的聲音,禽類撲著翅,散發出集市的氣味,這兒處處呈現出蓬勃向上的氣息。
皇城中緊張的氛圍沒有影響到小鎮的安詳,與小鎮唯一有些不協調的,大概便是牽著馬,準備離去的兩名少年。他們穿著巨大的黑色披風,從頭到腳,將兩名身量原本瘦弱的少年蒙了嚴實。
“……公子,這次我們要去哪裡?”
“息城。”沉默半晌,少年緩緩回答,“他”透過黑色的披風,那雙眼睛如暗夜中最明亮的星星,澄澈明淨。
“如果去息城,我們要繞過明湖、焰城和滄浪城,公子,這幾個地方王上恐怕已經設下重兵。”
“不,直接越過龍之山脈和龍湖。”
“傳說,龍之山脈中有著最恐怖的怨靈和死澤,從來沒有人能安全地翻越那裡。公子三思呀……”
“呵呵,駕!”
身著黑色披風的少年不答反笑,倏地一夾馬腹,馬蹄一路的篤篤,揚起了滾滾黃塵,將所有的喧囂與不安都拋之身後。
費妍坐在馬背上,風撩起她額前的劉海,黑衣獵獵,被風鼓起如無數的黑色翅膀在撲簌。
離這皇城,越來越遠了,為什麼對杜子騰的思念,卻如藤蔓一般纏繞在心口,彷彿只要一閉眼,就可以想到他冷峻的容顏,想到他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
越是想念,心就越疼,疼地好象失去呼吸。
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他高高在座首,群臣伏拜。她跌跌撞撞穿越到這麼個異時空,那時候的她根本沒有想過,自己從此的命運,就與他糾纏在一起。
王上逆光的臉,俊秀中透出分冷漠。
那時的她,也只是剎那的驚豔,忍不住好奇地貼近,好奇地打量著這一切,根本不曾想過她與他原本是兩個世界,原本便是毫無交集。
那時的他,對她而言,不過也只是個俊秀的陌生人罷了。
喜歡,也許對穿越的人而言,原本就是一個錯誤吧。
遠在皇城,雲皇杜子騰靜靜地坐在御花園的青石上。
一叢叢開得燦爛似錦的牡丹,花葉搖曳,碧如水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