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嘛,怎麼一緊張連早晨和晚上都分不清了!一隻白翎烏翅的小鳥拍著翅膀從竹林中飛起,撒落一串清脆的啼鳴,彷彿在嘲笑某人拙劣的搭訕語。
夏侯澈淡然抬眸,清透的陽光從翠綠色的竹林間如篩般灑落一地,閃爍著金子般的光芒。
小丫頭鬱結地撇了撇小嘴,忽然想到自己的棋譜,她小心翼翼把孤本棋譜藏藏好,防賊般剛準備溜之大吉,忽然瞅見夏侯澈左手白子即將落位。
“慢著,這白子落到這兒,不就輸了!”
費妍小同志屬於壓根沒棋品的人,看到激動時,忍不住指手畫腳,一把從夏侯澈手裡奪了白子,一屁股坐了下來,拈子間儼然大師風範。
夏侯澈驚訝抬眼,拈著的黑子就這麼一頓。
“快下快下。”
小丫頭渾然忘我,早忘記自己來澈園的最初目的,也忘了初見夏侯澈時,那一瞬的心動,她分外激動地催促著。
夏侯澈眼瞼微垂,修長如玉的指拈著黑子步步從容。
夏侯澈看來,費妍不過是一個誤闖澈園的小丫鬟,只是他生性平靜淡然,見她唐突落座也沒有多加指責。
竹喧走後,他已經三年不曾和人對弈。
想起那個眉眼粲然的嬌俏少女,夏侯澈心下猛地湧上股酸澀,只覺痛徹心肺。再和人對弈,卻已是滄海桑田。
這局棋,下得十分叵測。
就見著費妍小同志使出渾身解數,左追右截,上突下竄,拼命要將敗勢的白棋連成一條大龍,下到急時,更是滿頭大汗,撓頭抓耳,好不著急。
反觀夏侯澈,溫潤的俊顏中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彷彿這一場對弈只是一次過場,他不曾注意,也無須費神,最終不過塵歸塵、土歸土。
而他,就是那個冷眼旁觀的路人。
只是越下到後來,夏侯澈心下越是震驚。眼前的小丫頭,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臉蛋上還沾著灰,看起來髒兮兮,指不定是廚房的燒火丫鬟,分外尋常。
可就是這麼尋常的小丫頭,卻能在自己手上走過數十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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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2)
他抬眸,清澈溫潤的目光在費妍臉上走了一圈,後者皺起清秀的眉,白子一丟,頹然捶地,口裡大呼小叫,直嚷著“輸了”。
夏侯澈抬眸見著她的模樣,當下忍俊不禁。
他從小到大,見著的多為世家公子小姐,一個個進退有度,風度卓約,就連丫鬟們見著他也是一副謹慎守禮的模樣,哪見過費妍這般耍賴的丫頭。
“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輸了,我們重來好不好?”
小傢伙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把握緊夏侯澈的手,後者驚訝的目光從兩人握住的手上滑過,一時間啞然不知所措。
“拜託拜託,就這麼輸了真的很不甘心耶!”
夏侯澈看著她灰撲撲的小臉上,那雙烏亮的眸子如星星般嵌在那張小臉上,記憶中忽然閃過一雙同樣清透如水的烏眸。
不一樣的容貌,卻是同樣的清澈如水。
只是那人,卻已隔絕滄海。
他心下一動,鬼使神差般點了點頭,只聽一聲歡呼,費妍像中了五百萬的彩票般,眉開眼笑,她哧溜一下衝回去,手腳利落地恢復棋局。
夏侯澈看的目瞪口呆,手心尚殘留著她溫熱的觸感,滑嫩溫軟,他心下微微一怔。
“重新來,我保證這次絕對沒那麼容易被打倒的!”
小丫頭精神熠熠,夏侯澈莞爾一笑。
這個下午,兩人奮戰黑白雙色間,但每每總是以費妍同學的失敗而告終。
小妮子咬著指甲,絕望地看著第N次的失敗,忽然間明白了人與人之間是不同的。她費妍,這輩子是別想練成絕世武功,笑傲江湖。
對夏侯澈而言,這個昏昏欲睡的下午,並不是那麼無趣。相貌平平的小丫頭出現的雖然怪異,更怪異的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