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今天被恐嚇了,需要適當的安靜和休息。
待艾伯特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時,阿娜斯塔西亞已經離開了,他抱著手中的聖典看著隨意翻到的一句讚歌,忽然感覺自己有點奇怪。
他對阿娜斯塔西亞似乎太過上心了點兒?
難道說她喊了他幾句“叔叔”,他就真把她當親侄女看待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艾伯特心裡產生了強烈的抗拒感:
算了吧,他還年輕著,怎麼可能當長輩?
·
阿娜斯塔西亞在白袍人的帶領下又回到了教會給她安排的那間房間裡,最近是國王陛下下令的審問期,她待在教會暫時不能回去。而過不久後,作為她家人的斯圖爾特伯爵和斯圖爾特伯爵夫人也會被帶到教會盤問。因為貝琳達女爵的財富,王都裡一大半的貴族以前幾乎都與她有過較為密切的來往,斯圖爾特伯爵夫人當然也不例外。
所以這次盤查,王都的一大半貴族幾乎都被叫去了教會參觀。當然,最重點的盤查物件還是菲爾德公爵一家。根據目前的形式來看,菲爾德公爵一家的情況不太好,甚至有傳言說菲爾德公爵也許會遭到降爵。
…………
阿娜斯塔西亞回到房間後便有些疲倦得撲到在床上,撒謊有時候真的有些考驗精力。尤其是在刑訊室那種地方撒謊,還好艾伯特主教沒真的對她做什麼。
不過事後回想,阿娜斯塔西亞也大概發現了艾伯特主教只打算嚇唬她,畢竟在沒有定罪的情況下,他們並不能對貴族用刑。她好歹還是為伯爵小姐,絕對算得上是貴族。要是艾伯特真對她用了刑,她肯定會向上面告發他。
阿娜斯塔西亞將臉半埋在柔軟的枕頭裡,漫無目的的看著窗外的陽光,她忽然感覺自己似乎好久沒有再做過夢了,她有些想念夢中的裁決天使了。
才遭到了恐嚇的她需要安慰。
阿娜斯塔西亞忽然想到了前世的一個網路“碰瓷”流行語:
———寶寶摔倒了,要xxx親親才起來。
“寶寶被嚇到了,要天使長安慰才能好。”
阿娜斯塔西亞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麼心情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但話一出口,她就忍不住笑了起來。也許是在笑自己滑稽,也許又是其他的什麼原因。
她看著窗臺上不知何時長出的一株玫瑰花,聞著那若有若無的花香,帶著某種期待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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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無暇的天國似乎永遠沒有改變過,永遠安寧祥和,也永遠寂寞。
阿娜斯塔西亞奔跑在那階梯上時忽然想起了一個問題:
伽米爾一直都待在那處水池邊,永遠一個人,不知晝夜不知春秋,他不會感到寂寞和無聊嗎?
奔跑在白石階梯上的阿娜斯塔西亞忽然停住了腳步,她將目光投向了階梯兩旁的花朵上。宛如水晶雕琢的花朵靜靜的綻放,看外表是和人間的白薔薇類似,然而阿娜斯塔西亞卻知道它們和人間的花並不一樣。
天使也和人類不一樣。
伽米爾或許不會有無聊或者寂寞這種情緒。
但人類一向都是很會自作多情的生物,阿娜斯塔西亞將伽米爾的情況給自己做了個假設,然後便忍不住對伽米爾生出了更多不該存在的情愫,因為她發現:
如果是伽米爾的那種生活,她可能一天都過不下去。
沒有半點變化的世界,除了鐘聲外沒有其他聲音的寂靜世界。
———多可怕。
這種世界完全能夠抹殺一個正常人的自我。
阿娜斯塔西亞發現自己不可避免的對伽米爾生出了一些過去沒有的情緒,那是除渴望聖光外的其他情緒,她想觸碰他的心,想知道他是否寂寞過,也想……保護他的心。
很奇怪也很可笑。
裁決天使是近乎神明的存在,他的強大是每一個人銘記在心的信仰。
這樣的存在,弱小且沒有勇氣去改變什麼的她竟然會生出這樣想要保護的感覺,確實有些可笑。
…………
阿娜斯塔西亞就在這樣的自我懷疑與否定中來到了那處圓形平臺。
身負聖光的裁決天使早已在水池旁等候,他今天依舊沒有祈禱,他面向阿娜斯塔西亞來的方向,淺冰色的眼眸注視著那處道路和雲海。
“十分高興,能夠再次見到您。”
阿娜斯塔西亞無法抑制自己的那種宛如春暖花開的心情,她看著水池邊的裁決天使,帶著笑容走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