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攝像機掉進水的驚惶裡,在道旁有無數大媽願意客串出演的苦笑裡,在校園裡學生們們問題不斷的聒噪裡,在女孩兒永遠穩定又充滿感染力的表演裡,他們的進度越來越喜人,溫新平的腳步都嘚瑟了起來。
所有人都在期待著溫潞寧劇本的結局,拍完結局,就能結束他們為期五個周的全部拍攝了。
就在這個時候,溫潞寧提出了新的問題。
“我不知道結局該怎麼寫。”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看著池遲。
就像過去他提出的一次又一次的難題那樣坦然。
“哦。”吃著蝦仁鮮肉的小餛飩,池遲應了一聲。
那天下午拍完結局前的最後一場戲,她背起自己的書包。
“我要走了。”
年輕的男人嘴唇輕動,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這和池遲一貫的表現不一樣,為了這個電影她可以耗盡心力費勁心思,為什麼這次她竟然就這麼容易的走了?
“我是一個演員,想要拍一個好劇本是我自己的目標,現在已經達成了。如何出一個完整的故事,那是編劇的問題,如果出一個好看的電影,那是導演的問題……總之,剩下的都是你的問題了,劇本搞定了再來找我。”
女孩兒腳步輕快地離開,就像她決定接拍的時候一樣的輕率又迅速。
溫新平愣了一下,拿起車鑰匙追了出去。
“池遲,我送你,外面下雨呢。”
溫潞寧隔著雨簾看著池遲毫不留戀地坐車走人。
他又想起了林秋,也依然看著遠去的池遲。
第20章 好啊
天兒是越來越熱了,即使是身在江浙滬包郵區,明明在天氣預報的時候也被歸類於“東部沿海”地帶,事實上,影視城這裡很難感受到什麼“海洋氣候影響”。
熱,就是白花花讓人睜不開眼睛的熱。
打著陽傘喝著冷飲的遊客們覺得還能夠接受,那些在攝影棚和場景拍攝地的演員們要穿著戲服再被燈光照著映著,日子就越發辛苦了起來。
與之相對的,是如意餐館百合綠豆水的生意越來越好了。
池遲騎著她剛買的二手電動車,每天都要給三四個劇組送去成桶的百合綠豆水。
宋玉冰跟她說過,現在的群演們在演員工會那裡乾等角色的都是落了下乘,網上有很多的劇組資訊,要什麼樣的群演至少提前半個月就開始招人了,性別年紀外貌體徵的要求一應俱全,寫份簡歷配上照片投過去十分方便。
簡歷,池遲已經寫好了,照片一直沒搞,宋玉冰囑咐過她,照片最好是劇照或者硬照,這樣看起來亮眼一些。
拍過的兩部戲劇照她手頭上都沒有,也懶得去照硬照,從杭城回來之後,她做什麼都懶懶的,也不太想去接戲。
韓萍說她這是演戲的時候用勁兒用大發了,不拍戲休息幾天自然會好。
到了十字路口,正好是個紅燈,池遲停下車,單腳撐著地。大太陽就在頭頂上,她這個二手車買的時候頂上還帶著一個有點破的遮陽棚子,池遲花了點錢,把棚子換成了橘黃色的,在車子開動之後,棚子的飛邊會在風中招搖——十分風騷,讓很多定外賣的劇組工作人員,直接把這個黃棚子小電動車跟百合綠豆水畫上了等號。
默默捂著胸口,感受年輕的心臟在自己的手掌低下有力地跳動著,池遲自己心裡清楚,她現在的懶散是因為自己被林秋影響到了。
在溫潞寧的劇本里,林秋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子,有一種帶著生活氣息的鮮活,也有熱情和夢想,會為了朋友仗義出手,也會對路人打抱不平。
這種真實的生命力是池遲所欠缺的。
池遲總覺得自己彷彿走過了太過漫長的人生,從終點回到起點才再次成為一個女孩兒,支撐她的只有演戲這一件事兒,那之外的一切她都不在乎。
沒有主演讓她去演,那就演個配角,沒有配角可以去當,那就演個龍套,在這個影視城混不下去了就去另一個,如果都不行,她也不介意去個社群老年藝術團給老太太們演孫女,貧窮或者富足她都可以安然以對。說是有夢想,卻沒有對環境的追求,好像她的物質與精神從來富足,只是心中醞有太過長久的不甘。
與池遲恰恰相反,林秋的夢想與其說是跳舞,不如說是離開那個泥潭一樣的家庭,她並沒有見過這個世界的多少美好,只知道任何地方都不會比她自己的家更糟。所以,只要能離開,她可以做任何事,這讓她的生命充滿了緊繃感,焦慮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