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重修舊好,往日種種再千般過錯,這麼多年,難道你自己還想不清楚嗎?”
字字句句,無聲中卻像重拳,拳拳擊打著她的心,打得她腦子一片混沌,卻又彷彿瞬間清明。
她呆呆回頭,望著親孃臉龐,素白臉上搽了脂粉,卻遮不住道道皺紋爬上臉,眼窩深陷,眼角褶皺,隨著歲月層層累積。
小時摟著親孃,總覺得小手太短,親孃太胖,腰身怎麼摟也圈不住,可不知何時起,親孃白髮多了,腰身卻是瘦了,抱起來已經是乾癟一片,骨架都縮了水。
親孃卻還是以前的親孃,瞅著她受傷,會眼裡含著淚水,幫她捂住傷口,擦乾臉上髒汙,瞅著她直愣愣盯著自個額頭的傷,還有露出笑臉,輕聲安慰她,“娘沒事,娘不疼。”
桑氏眼皮子一眨,眼眶裡掉下的淚,大顆大顆,全砸到了親孃衣衫上,不顧滿身髒汙,跪在黃泥地上,她撲進親孃懷中,哇地哭出聲,嚎得像是找不著家的孩子。
桑老太眼眶也溼,緊緊摟著自個閨女,數不清多久個日夜,輾轉難眠,盼著念著的就是這一刻,閨女能再接受她,喚她一聲娘。
秦漢將媳婦扶起來,帶著她去洗手上藥,在井水邊拭掉她眼角的淚,捏捏她的小鼻子,“黑臉都你做完了,自個逞強,可怕往後二弟妹怨你?”
林巧雲坐在井邊,將額頭抵在他肩頭,卻是開心咧著嘴,“我自個沒親孃,見不得別人有親孃,卻視而不見。要怨便怨,反正她打不過我。”
秦漢哭笑不得,這媳婦彪悍下的善良,柔軟得讓人心疼。
聽不懂她那句沒親孃,只當她是對林家寒了心,秦漢越發疼惜她,拿著傷藥細細給她塗抹。
鬧了一場,她大病初癒,累得夠嗆,秦漢不顧她反對,將人抱進房裡休息,轉身拿著傷藥給桑家。
他倆是夫妻,有事一同承擔,今日打了桑氏,桑家有任何怨言,他一力承擔。
桑氏跟桑老太換了身乾淨衣衫,母女拉著手,兩相對望,眼睛還是淚汪汪。
秦漢進門遞上藥,主動告了罪,“今日巧雲罰二弟妹,是我同意,老夫人若是有啥子要說,同我說道也成。說到底是桑家女兒,你們疼著,合該的。”
桑老太一愣,捏著帕子拭了眼角淚水,起身衝著秦漢施禮,“我人老了,心思卻通透。今日秦家大嫂一番作為,讓我見到了秦家良好家規,錚錚骨氣,替我桑家教育了女兒,得來一家團圓,這事兒說來,還得我桑家謝謝秦家大嫂才對。”
☆、214。第214章 和好如初
桑家不是糊塗人,當初下嫁女兒,瞧上的也是秦家家風。
往後林巧雲持家,桑家自是放心。
傷口上了藥,張氏替倆人裹上紗布,瞅著桑氏額頭的創口,咯吱咯吱笑,“你這傷還輕著嘞,我當時可捱了十棍子。”
噗嗤一聲,桑氏忍不住笑。
其餘眾人倒是尷尬,都說家醜不外揚,張氏腦子缺根筋,倒不避諱,說話倒豆子,一來二去,自個過往醜事都給抖落咯,末了摸著臉皮開心笑,“知錯能改,大嫂不會計較的。往前我多混,大嫂都能為我這臉治傷,一家人,哪來那麼大深仇大恨。”
最後一句落盡眾人心坎,聽著倒也舒坦。
午間用飯,張氏掌勺,用的是林巧雲備好的材料。
人參雞湯,煅燒魚塊,油燜大蝦……零零總總十道菜,林巧雲從旁指導,桌上嘗味道,菜品不止好看,分量十足不說,味道也很好。
“看來三弟妹有一手好廚藝,令人刮目相看啊。”林巧雲不吝嗇誇獎。以往農家粗糧,沒地方發揮,差點就埋沒了這好手藝了。
以往看張氏不順眼的老太太也忍不住誇,“可不,當初她做姑娘,十里八鄉出了名的廚藝好,老三去她家飯館吃上一回,回家死活拉著我去提親事。”
“娘。”秦武趕忙開口,若是讓老太太自由發揮,保不準炕頭那點事都得掀出來。
張氏紅著臉扒飯,林巧雲倒是意外,張氏孃家是開飯館的,而且還給了張氏一手好廚藝。
這姻緣是秦武主動求來的,也難怪當時他咬著牙護她。
各家姻緣,其中滋味,需得自個才曉得。
張氏再壞,秦武因一口飯,許下了終生。而秦海,卻是一紙八字,娶了素未蒙面的大戶小姐,擔著責任,呵護了數年。
飯桌上,桑氏頭上綁著白帕子,小臉白兮兮,嬌弱像朵花。這一柔弱,秦海也心軟,一會兒夾菜,一會兒送湯,還偷摸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