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初那幕後之人說十年之後願意為方家翻案的時候,仟召陵就覺得這個人肯定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今年不行就明年,明年不行就十年之後……”方晉元卻意外的沒有堅持,而是豁然站起來,撩開袍子鄭重的跪在仟召陵的面前,“仟大人,我們方家一百多口人,上至八十的祖父,下至不過才滿月的侄女,都冤死在小人的讒言裡,我這十年來沒睡過一個好覺想著自己苟且偷生……,要不是為了家裡血脈流傳,真想跟著父母去了。”
“我知道這請求很是過分,別說我心裡藏著事沒說,就是您今天喊了外面那幾個充當守衛的拱衛司的人過來,我都是逃不過一劫,如今我能這麼安然的坐在這裡跟仟大人喝酒,不過就是仟大人抬舉在下而已。”
看著眼前的少年白髮的,本應該是天之驕子,但如今卻是坦然的跪在前面,求著自己的方晉元,這樣能屈能伸,這樣才華橫溢……,仟召陵心裡很是惋惜,不知不自覺中有了幾分憐憫之心。
他想著,這人實在是厲害,不過幾句話就哄的自己起了相幫之心。
“先生,請起。”仟召陵走了過去,朝著方晉元點了點頭。
方晉元臉上露出如釋負重的笑容,先是嘴角上揚,慢慢的就變成了牽動整個五官的大笑,笑聲震天……,笑著笑著又變成了暗啞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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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啟全走後伍泉心裡就總是七上八下的,想起兩個人同時想到的問題……,這幕後黑手究竟是誰?越想越是覺得可怖。
皇帝不過登基四年,那人卻是布了十年的線,而且這還僅僅只是舞弊案,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人在其他地方又做了什麼準備。
要說這人選也不是無跡可尋,能有這樣一手遮天十年之久的,在各種勢力裡伸了手進去的,必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要是以前必然就是容王,可是容王一黨早就本剷除掉……,等等,鄧啟全說過,他和那幕後人是在去年失去的聯絡,容王一案正是在去年!
難道說這個人容王?
如果真是容王,這件事就都解釋的清楚了。
以他的能力,他當時的權勢,還真能幫著方晉元翻案,至於他這麼做的目的,自然很是簡單,以此控制朝中新科進士和權貴之家的子弟。
可是隨著容王的斬立決,這些被籠絡的人也都可以重見天日了,因為能要挾他們的容王已經死掉了不是嗎?
伍泉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又覺得忐忑不安,他覺得心頭很亂,雖然這個猜測讓一切都變得明朗,可是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兒。
心裡隱隱覺得不安。
伍泉起身,推開了窗欞,站在窗欞下看著半空中吊著的月亮,一股涼意撲面而來,剛剛下過雨的空氣溼潤而清新,讓他的腦子一下子就清醒了幾分。
十年的時間,到底掌握了多少人的命脈?難道這樣的暗中積蓄的勢力,就這麼輕易的放棄掉?容王死的甘心嗎?
忽然間,伍泉想起來,因為娶了長公主的女兒得以活命的容王小兒子……,他是容王留下來的唯一血脈,這些暗中的勢力會不會被他掌握在手呢?
伍泉臉上陰晴不定,忽然間卻聽到了幾聲鳥叫聲,他心神一震,越發聚精會神,三聲重音,三聲輕音,在別人聽來不過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在他耳朵裡卻是有著不同的音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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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大人,你這麼晚還要出去巡視啊?”侍衛笑著對伍泉說道。
伍泉愣住,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點頭說道,“啊……嗯。”
那侍衛見伍泉點頭,心裡很是高興,說道,“小的看這麼晚了,大人還去後殿,就知道你是擔心陛下的安慰,可真是盡忠職守。”
伍泉目光頓時就變的銳利了起來,不怒自威,那侍衛嚇的後腿了幾步,想著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仔細想想也沒有啊?最多也就是這過了橋就是后妃住的方,一般人不能進,就是他們這些侍衛去值勤也都是要十人一班,不能落單,自然是為了避嫌,但是伍泉是皇帝身邊的最愛重的侍衛,又是侍衛司的指揮使,自然是不同的,孤身進去別人也不會說什麼。
結果還沒等安侍衛請罪,伍泉看了眼那侍衛的胸口,說道,“你這胸口是不是裝著烤雞?不是嚴明禁止值勤的時候不得分心?”
那侍衛這才明白自己錯在哪裡,紅著臉跪在地上求饒,伍泉罰了他半個月的俸祿,又扣了他三天的假期這才放過他,那侍衛知道伍泉嚴謹,這已經是很輕的懲罰了,心裡鬆了一口氣,態度卻是越發的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