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強從旁補充,他帶人去看過,現場除了帶血的夾子,還有一把明晃晃的刀。帶血的夾子和刀,還是衙役過去拿的。這個人,一定要查出來,他們不想讓這種懷有惡意的人在身邊逍遙。
收了銀錢替里正辦事的三個捕快也已經抓起來了。再三審問,他們承認收了里正的銀錢,也確實去過大古家村,但不承認幫助村長搶古元河的三畝地。最後,白縣輔對他們用了刑,其中一個叫寧四的,很快就招了,並說自己是被硬拉去的,而且一個銅板都沒拿。被硬拉去的時候,對於要去幹什麼,他是事先一點都不知情。後來他有勸過另兩人,可他們不聽,反倒威脅他,他也沒辦法,只能裝聾作啞。
古元河就從旁說,這個捕快當時確實勸過另兩人,這個他聽見的,而且勸說無果,這個捕快先離開了,並沒有最後參與奪田一事。
另兩個捕快最後也招了,說他們財迷心竅,為了幫補家裡才收了里正的昧心銀錢。
最後只剩一事,那晚要害古元河的人是誰?古強說,誰知道那晚準備行兇的人,並在公堂上說出來,他們主子願意為這個“誰”求請,減輕刑罰。
村長目光閃爍起來,而李大卻是急急追問古強此話當真。古強說當真,主子有提前交待過他,一定要找出這個意欲行兇之人。
李大看向白縣輔。
白縣輔咳嗽一聲,看向一旁的蕭知縣。本就不滿白縣輔惹出這種禍端的蕭知縣,收到白縣輔求助的眼神,很想甩了袖子走人,但想到知府大人的示意,便忍了,幾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白縣輔又咳嗽一聲,“當真。你若招出此人,句句屬實,便減輕你的刑罰。若敢有半句謊話,汙衊無辜之人,罪加一等。”
李大得了承諾,便一指村長,“是他,是他偷偷給了鄰村的無賴二狗子一吊錢,要二狗子殺了古元河,再把茅草屋給燒了。他還說,只要燒乾淨了,誰知道是怎麼回事,刺傷古元河的事他再警告村民,誰敢說出去。這事就解決了,根本不用怕將軍家的人找過來。”
所有人都震驚了。周圍的民風相對純樸,小偷小摸是有,打架傷人是有,但買兇殺人的案子,幾年都不出一件。這可不得了,村長不僅要買兇殺人,殺的還是守忠武將軍墓的人。這膽子也太大了。
村長嚷嚷著冤枉,堅決不承認。李大就指著他的鼻子說出他什麼時候見的二狗子,一吊錢送出去的時候又是如何如何心疼,最後還是二狗子自己從他手裡拿的一吊錢等。李大又說,二狗子傷了腳,沒敢回村,跑到康家村躲去了。
被傳來問話的幾個大古家村村民也說,他們有聽說過,鄰村的無賴二狗子的確傷了腳,躲出去已經幾日了,一直沒見回來。
最後白縣輔宣佈退堂,並派出捕快和衙役去康家村捉拿二狗子了。只要抓到了二狗子,這件案子就全結了。
里正和李二是要被髮配邊疆的,刑期是六年,這個不會變。至於村長和李大,抓了二狗子審問過後才判刑。
古強又說,名叫寧四的捕快有個老孃,退堂後,這寧四的老孃拉著兩歲多的孫子求上了門,求古府開恩,饒了寧四,不要發配邊疆。
青舒聽了,也明白這寧四是個倒黴蛋,估計在鎮上為數不多的幾個捕快裡也沒什麼地位,否則也不會一個銅板都沒得就被捲進來,丟了鐵飯碗。很多時候,小人物都會悲哀地遇到胳膊擰不過大腿這樣的事情,自古至今比比皆是。
很明顯,這件事情上的大腿是另兩個捕快。這兩人,多少和白縣輔沾點親戚關係,平日裡作威作福慣了,都當自己是鎮上的大老爺。而胳膊,自然是家裡沒有任何背景的寧四,家裡窮,也沒有任何硬實的親戚可依靠。
當胳膊擰不過大腿的時候,沒幾個人有勇氣反抗,因為反抗的結果並不是你能承受的。而不反抗,就只有隨波逐流,就只有儘量避開。寧四選擇儘量避開,卻扔逃不過被人拉下水的命運。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而小人物,往往就變成了倒黴蛋。
青舒要的是懲治里正、村長及李大、李二,至於那幾個捕快,教訓也只是順便的。寧四這個倒黴蛋,她沒有半點為難的意思。她想了想就說,“你看著辦吧!若是為人不壞,看在他老孃和幼子的份上,儘量免了他的罪責。”至於寧四會丟掉鐵飯碗這事,她卻是無能為力的,這得看白縣輔的。他供出了和白縣輔沾些親戚關係的另兩個捕快,便是得罪了白縣輔。
連青舒都明白的事情,古強自然更明白。案子的事情說完了,他拿出一封信來,說是孔老先生派了身邊的小童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