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小娟耷拉著腦袋站在院中,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她關心地問,“這是怎麼了?”
小娟使勁搖了幾下頭,讓小魚趕緊進去伺候,再不說話。
小魚不明所以,但想到小姐還在等訊息,忙掀了禦寒的厚門簾子,推門進屋。見青舒一臉無奈狀地坐在外間的椅子上,她快步上前,稟報起來。“小姐,管家請您移步書房,說有要事稟報。”
青舒聽罷,帽子手套都戴上,並披上週伯彥特意為她找人做的狐毛大氅,前去書房。管家已經等在那裡了,她既沒帶小魚,也沒帶小娟,自己拿鑰匙開了書房門,帶著管家進去了。書房兩個多月沒有使用,一直沒生火,裡面自是冷。因而,她和管家誰也沒摘下帽子,也沒有坐,就那麼站著說話。
管家告訴青舒的,不僅包括丁家妹所說的那些內容,還包括其他的一些事兒。
這於二小姐在交往中的眾小姐面前誇下了海口,定要把青舒拉進她們的才藝會中,還要青舒點頭答應在忠武侯中辦一次才藝會。她要帶著她的那些好姐妹名正言順地踏入忠武侯府,好好參觀一下忠武侯府到底是何模樣?是不是與傳聞中的一樣,富麗堂皇的像知府大人的府邸一樣。(關於知府大人的府邸是如何如何的富麗堂皇,也只是她們道聽途說來的,誰也沒親眼見過。)
這於二小姐心裡還有個念想。那就是透過青舒攀上德縣蕭知縣的府上,找機會在蕭夫人和蕭家幾位未成婚的公子面前露露臉。她覺得,自己姿容姣好,二叔(於縣輔)又是蕭知縣門下的,自己在蕭家人面前好好表現一番,很可能就嫁為蕭家媳了。這樣的想法,她自是不會對外人說。不過,她畢竟年紀小,哪能將心事一瞞到底,總要找人說道說道。一來,表現自己的聰明;二來,希望得爹孃相助。因而,她在一位朱姓小姐面前露了點馬尾,讓朱姓小姐看出了端倪。還有就是,將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告知了爹孃,要爹孃相助,做好於縣輔的功課。
這件事,朱姓小姐看出端倪卻並未說破,誰也沒告訴。於二小姐的爹孃希望女兒能攀上富貴人家,此事又事關女兒的名聲,自是閉緊了嘴巴對外半句不露。
古管家卻知道了,自是丐幫的功勞。丐幫吃的是古家的剩飯剩菜,穿的是古家給拾掇來的舊冬衣,聽到任何事關古府人等的訊息,總會第一時間將訊息送到。小姐剛回來,先前周伯彥他們又在,因而他沒急著將事情說出來。“小姐,那於二小姐心氣兒是高了些,心眼兒也多了些,倒也不壞。您知道於二小姐就是這麼個人就成,不要跟她一般見識,也別生氣。那就是個沒吃過虧、還沒長大的小姐,不值當的。”
青舒真沒生氣。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都是往上爬的。男人求富貴、求權勢,不是走上商路就是走上仕途,並在自己的道路上拼了命的往上爬;女人求富貴、求權勢,因為男尊女卑,商路也罷、仕途也好,哪個都無緣,便唯有把主意打到嫁人一事上了。
於二小姐大肆走動,得了許多跟班兒(大戶小姐們),在人前炫耀自己是縣輔的侄女這一點,是寒門出身的年輕男女在覺得自己終於出頭了的時候經常乾的事,人之常情,不足為奇。於二小姐想高嫁,惦記蕭知縣家的公子也不足為奇,很多姑娘都有這個念想。無論古今,哪個女子不願意過衣食無憂的日子?無論男女,誰不想過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富貴生活?哪個女子願意嫁個窮光蛋?連肚子都填不飽,最起碼的溫飽都解決不了,不能讓自己的孩子過飽足的日子,誰會願意?
人之常情的事,青舒自是理解,不會站在那裡自以為是地討伐人之常情。但有一樣,於二小姐準備拿她當跳板的事,她可不怎麼喜歡。連面都沒見過,就開始準備算計她了,於二小姐倒是挺能耐的。“既然有個於二小姐,那一定就有於大小姐。”
管家立刻將自己所知的報上來,“聽說,這於大小姐性格木訥,不怎麼說話,只知埋頭做事。從不出門。她和於二小姐是親姐妹,只比於二小姐大了一歲半。聽說,當爹孃的不怎麼喜歡埋頭做事的於大小姐,反倒喜歡處處喜歡出風頭的於二小姐。於縣輔倒是喜歡這個大侄女,對二侄女在鎮上的所為頗有些不滿。但怎奈兄嫂時常拿供他讀書的事來說,說為他吃了多少苦等話,他便也只能忍著,雖有不滿卻又不好教育二侄女。”
真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青舒知道該如何對待於二小姐的帖子了,便讓管家去做事了。她慢慢走回自己的院落,進了屋。除掉禦寒的帽子等物,她吩咐小魚她們不得打擾,而後把自己關在內室之中。
她把周伯彥留下的長匣子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