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這饞癆,鎮日就知道吃!”姜老太太拿手指戳了戳孫女腦袋,佯怒道。
年表兄只要不對著姜大娘便是一派落落大方,臉上的紅暈也慢慢退了下去,爽朗地笑著道:“阿婆莫說表妹,小娘子哪個不好吃來?我阿孃還生怕你們吃不慣,我回去同她一說不知有多高興。”
他一行說一行將禮單交劉氏呈給老太太,他一手山清水秀的小楷如同其人一樣周正,姜太太雖不識字,也是嘖嘖稱讚,再一看那禮單似乎比去年又長了些,便嗔怪道:“做什麼那麼見外,你們莊戶上才多少出息,自個兒省吃儉用的,今年年成又不好……”
年表兄便道:“不是什麼稀罕東西,老太太和表兄弟、表妹們不嫌棄就好。”
拉了會兒家常,姜老太太叫下人擺晚膳,一家人在松柏院用飯,姜曇生陪阿年飲酒,姜胖子能說會道,阿年雖沉默寡言,經商幾年有不少見識,兩人倒是相談甚歡,姜曇生便拍著胸脯保證,下回一定要做東請他去全京城最好的酒肆暢飲一番。
第二日一早,年表兄便將行囊收拾停當前去松柏院辭行了,姜老太太有意留他多住幾日,他一味推說臘月裡家中事情多,得回去幫著耶孃一起操持。
阿年臨走前,老太太突然對兩姊妹道:“大娘去送送你表兄吧,二孃過來,幫阿婆讀一讀你二叔捎來的信。”
姜明霜懵懵懂懂地應了聲是,便跟在阿年身後走了出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老太太的屋子,穿過院子和過廳,走到外進庭院中的大槐樹下,阿年突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笑了笑對姜大娘道:“這棵樹我記得,那時候我和阿孃送你回家,開了一樹的花,香得很。”
“是呀,”姜明霜也笑道,“那時候二妹在樹下支使婢子爬樹摘花,我當時就想,乖乖,這麼好看的小娘子咋會是我雙生妹妹,莫不是搞錯了吧!”
“你也很好看。”阿年脫口而出,緊接著便發覺自己失言,尷尬地撓了撓臉頰,從懷裡掏出個布包遞給她:“阿孃說本來要親手給你戴上的,不過年關事多,開了春也不知能不能尋到機會,就叫我先帶來了,你看看喜不喜歡。”
姜明霜將外層的麻布展開,裡頭還有好幾層絲綿,裹著一支紅玉竹節簪。她在姜家這些年見慣了好東西,一看就能分辨出成色和雕工都只能算平平,不過對馬錶叔家這樣的莊戶人家來說應該是傳家寶了,便推辭道:“這我怎麼能收!阿兄留著將來給嫂子吧!”
年表兄將雙手往身後一背,不肯去接:“咱們知道你不缺這些個,就是一點心意,你收下吧,要不阿孃得難過了。”
姜明霜只得收進袖子裡去,阿年又道:“阿孃還叫我帶了壇她自個兒醃的菘菜來,硬說誰做的醃菘菜都沒她的好吃,皇宮裡什麼沒有呢,她一個鄉下婦人沒什麼見識,叫你見笑了。”
姜大娘彷彿到了這一刻才終於意識到,她明年開春就要入宮,他們這一別大約就是永遠了,眼淚不由在眼眶裡打轉。
“莫要哭,傻妹!”年表兄像小時候一樣手忙腳亂地想拿袖子給她擦,手伸到一半訕訕地收了回來,“你這是去做娘娘,是好事,阿耶阿孃和我都替你高興……好了,你回吧,莫要送了,表兄走了。”說著笨拙又突兀地轉過身,逃也似地疾步出了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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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日前後家家戶戶忙著祀先祖,祭百神,宮中的繁文縟節自然更多了,常山長公主好不容易捱到最後一場郊祭完畢,連口氣都來不及喘,便下帖子叫了姜二孃一起去了鍾府——過了臘日不久就是年關了,此時加把勁說不得能在除夕前將駙馬敲定了。
鍾薈不能陪著阿翁過臘日也覺很愧疚,接了帖子當日便打點起行裝去了長公主府。
第二日清晨,兩人到茅茨堂一看,好幾名外姓子弟已經啟程回鄉過年去了,剩下的不是洛京人士便住得去城不遠。
鍾七郎見了常山長公主詫異道:“咦,蘇兄不回扶風過年麼?”
“哦,”司徒姮眼珠子一轉,瞎話張口就來,“家嚴家慈有命,不學出個名堂來不許區區進家門。”
“貴族不愧扶風郡望,家風謹嚴令在下感佩。”鍾七郎嘴上說著感佩,那腔調卻透著說不出的古怪。
常山長公主滿心期待她的駙馬駕到,沒怎麼留意他的神色,只心不在焉地客套:“哪裡哪裡,不敢當,足下過譽了。”
鍾薈掃了堂弟一眼便知必定有事發生,正思忖著,鍾蔚便到了,身後還跟著個約莫十四五歲的陌生少年郎。
司徒姮一見鍾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