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娘扔下勺子就追出來:“誒,你怎麼亂闖人家家?!”
周秀爹聞聲出來,見是秦玥也是一愣,但比她孃的語氣好上不知多少:“玥娘找秀秀有啥事嗎?她這些天身子不太好……”
他的話還沒說完,秦玥一皺眉捏上他的腕脈。
此時暮色將盡,院中瞧的不太清楚,婆娘只見秦玥抓了自己男人的手,一下就推上秦玥,破口大罵。
“不要臉的小妖精,你幹什麼?這能當你爹的爺們兒還勾引?你能耐大?”
“別以為你有幾個錢就能上天了!告訴你,這男人不是你的就別亂拽亂摸,找你們家男人去啊!”
虧得秦玥腳下穩,不然被這渾實瘋婆子一推,倒地上都是小事兒!
周秀爹是能感覺到她在給自己摸脈,瞪眼急喝:“閉嘴!你個瞎眼的,你哪兒瞧見玥娘那樣兒了?她是給我把脈呢!”
“你……我……”婆娘跺腳瞪秦玥:“把脈就把脈,不能先說一聲咋滴?狐狸精就是狐狸精……”
“我若是狐狸精,你早就沒命了!”
秦玥封了一臉寒氣,聲冷氣硬,“狐狸精能任你胡攪蠻纏亂推搡?那狐狸精也太弱了吧!”
婆娘聲噎,胸悶氣短,只管睜大眼瞪她,狠狠的瞪,最好是將她瞪出原型來……
“吱嘎——”一聲門響。
秦玥扭頭,周秀瘦如骨架地站在門邊,一頭髮雜亂不堪,目光無神空洞,剛要張口說話,卻是臉色潮紅一噎,接連不斷的咳嗽起來。那氣息時而短促時而綿長,短的恨不得一秒咳十下,長的幾乎想要將整個腸胃整個肺都絞纏出來。
秦玥緊皺眉,面色鐵青。
她從來到周家村,幾乎沒有這樣的神情,這般嚴峻如鐵砂刮面,冰寒如風雪矇眼,彷彿如臨大敵,千鈞即發。夜色突降,墨藍的天透著陰森,將人臉籠的更加生硬冰冷,毫無情意。
她手一晃扔給婆娘一包藥,寒聲急喝:“熬藥!馬上!”
婆娘慌的抱上藥包,抱住之後才反應過來:“我為什麼聽你的!”
“不想她死就去熬。”
秦玥聲音平靜,卻深沉如石,悶聲不響的直砸進婆娘心口,哐當一下就是一個大血口!
婆娘一驚,有風直往心口忽忽的灌,瞬間僵冷了四肢。
周秀爹已經朝她吼:“還不快去!”
她輕嗤一聲不情不願轉身,卻是跑著去到廚房,趕緊將藥扔進瓦罐裡,引火熬藥。
周秀乏力,兩手顫著扒上門框,看秦玥蒙著口罩,一步步,緩緩朝她走來,她卻只能深深喘著粗氣,仍覺空氣吸不夠,要窒息一般。
“你……你要……幹什麼……”
周秀如上了岸失水的魚一般,翕著魚鰓艱難掙扎,每一次呼吸都似用盡全身的力氣。
“聽說你病了,來看看。”
秦玥鎮靜的像久經沙場的將軍,居高臨下看著半倚將要頹倒在門框上的周秀,面上神色安和,沒有同情,也沒有厭惡,幾乎是沒有任何神采的。
只聽她道:“你可有看過病吃過藥?”
周秀精疲力盡,不知她來是何意,只心思不定的盯著她,最後是連盯人的力氣都沒有了,一步三晃的撞進屋裡,倒在床上。
周秀爹唉聲嘆氣,無奈又憤懣:“看過,她來的時候就是帶著藥來的,可是吃了不管用!後來我又去鎮上給她拿了一回,還是這樣子,沒一點作用啊!”
秦玥一片冷淡,“不是去許氏醫館拿的吧!”
周秀爹微愣,後知後覺道:“不,不是,秀秀她……”
“她不讓,說許攸與我沆瀣一氣,病的再重也不能去他那兒看,所以你就沒去,在別的小醫館拿了治標不治本的藥來,亂給她喝。”
周秀爹直直看著秦玥,女人素面緊繃,在夜色下一片清冷,看著竟有些不近人情的寒氣。
“周叔,我說的不對嗎?”她抬眼,毫無畏懼毫不遮掩的看他。
秦玥無表情的面龐活像寒冰一樣,啪啪砸到他身上。那一刻,老爹竟有種無地自容的卑微。
他為周秀的事求過他們夫妻倆,如今仍是隨著周秀的話,不去那家口碑好的醫館。這才是他對這一系列事的回應和答案。
他怨著年輕又無辜的夫妻倆,不想跟他們有瓜葛的人有交集,也不想求那些人,就算他明知道,那邊才是對的,他也不願。
因為他悶痛,他惱恨,這所有事裡面,受傷最重的終究都是他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