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轉身就走,一息間就到了門邊。
黑影成風颳過石心眼前,她一個回神,情急張大了嘴,“你小心啊!”
連程回頭,嘴角忽然就翹起一笑,雙目黑亮:“放心!”
村頭,點點模糊的火光已經走過了廠房,微弱的光線下,隱約見二十來個虎背熊腰的男人,手持鋼刀,目光兇冽,腳步小心飛快,即將逼近村口第一戶人家。
濃墨般的夜色,將一行人的身形籠的更加詭異,有人手裡揣著冒火苗的火摺子,有人握著的鋼刀閃起的白光照在樹梢上草地上,不管是細微的橘光還是亮白的刀影,都像孤魂野鬼,到處漂泊。
“頭兒,這個村肯定有錢!剛才那一大間屋子,裡面全都是那個!”一瘦子低聲道。
“那個是哪個?”打頭的高大寬肩漢子冷聲問。
“女人穿的內衣啊!賣的可貴的內衣!咱們沒聽錯,這村子就是住著個招財樹,這裡房子最好的絕對就是他們家!這次要是成了,咱們幾個月都不用愁了!”
瘦子一邊說一邊有滋味的嘖嘖著,頭子一拳錘到他膀子上,“閉嘴!想要錢,還不快點找那家人!”
“是是是!”瘦子繃嘴,竄過了那頭子,蛇一樣靈活往前跑去。
忽起了一陣稍高的風,撥雲撩月穿過平原,拂上人面卻十分柔和,趕路多時的一群人皆心中微嘆,真他孃的爽,再來一陣醒醒神兒吧!
風將草叢吹的沙沙作響,鬼影一般在眾人腳邊歡跳。
眼看那瘦子再有幾步就到第一戶人家,此時,風中忽有急促竄動,似有利箭破空而出,只聽嗖、噗兩聲,瘦子身形一僵,騰的一聲倒地。
“誰!”
其後之人皆震驚停住腳步,抬刀豎在身前,四顧漆黑。頭子招手,一人探頭,小心向四周望了,沒又發現人,才竄到瘦子身前,伸手一探。
“沒氣了!”
那人回頭,目中驚愕恐懼寫的實實在在,即使在只有細微光火的時候,也將驚駭和震恐蔓延到眾人心臟。
頭子握刀的手漸漸收的更緊,本是來劫村的,沒進到一家戶人家,就被人暗中殺了一人,他們卻還沒見到那人。
“滅了你們手裡的火摺子。”
頭子沙啞的聲音如風中砂礫滾動,在突然暗下來的一團中讓人生寒。
火光突滅,村頭重新陷入黑暗。緊張,慌亂,如臨大敵,這一群匪徒,在莫名的被人截殺同夥後,靜滯屏息。
“大哥,來了個高手?好幾個月了,哥兒幾個還沒真正動過筋骨,這下能好好活動活動了!”
幾人從人群中緩步到頭子身邊,尖銳黑戾的眼眸橫掃前方,地上,半空,樹上,處處都不放過。
五人渾壯,粗沉的氣息在夜色下渾濁不堪,比空蕩的夜色更濃厚的高大,矗立在前,緩緩邁步,在夜色裡如同性狷狂的野獸,暫時的平靜只是隱性背後的邪性積蓄。
掩在屋角處的連程唇角微微一勾,長眸緩緩合起又睜開,帶著平日沒有的狂傲。
山野小賊,也想在他跟前練手,哪裡來的自信……
連程輕哼一聲,低微的哼聲讓下方的人猛一抬頭,連程飛身而出,抬腳一瞬砰砰砰擊倒數人。
“兄弟們上!”
不知誰喊了一聲,二十人群起而攻,一時踢腿抬手之聲破空激起,鋼刀橫空如虹,星光下細長瑩亮,雪白如蓋。
連程唇勾如月,鷹眸霎時狠戾,黑暗中彷彿能將眾人的一舉一動刻在眼中。
他拿著從家中隨手掂出的木棍,敲擊橫貫,手中淺波熱氣般騰空直出,搗杵生風,將一週的銀刀旋出道道彎痕。
鐺鐺的金屬劇烈碰撞聲沸騰在夜色下,連程笑容越來越亮,彷彿此時他才是活動筋骨,與毛賊們周旋著十分順手十分盡興。
連程連一個具體的招式都還沒發揮出來,二十多人已經倒下一半。
更大的恐懼潮水般湧向這群遊走在江湖邊緣的人身上,鋪天蓋地,直教人呼吸悶滯,心跳如擂。
短暫的對峙,頭子與身邊的五人在暗色中緩緩對視一眼,似乎在商議對策。
而連程仍然被他們圍在包圍圈裡,卻是閒淡地將木棍杵在身前,身子微微後仰,似是中場休息的慣有姿勢。
這樣的姿勢,以及他們看不真切的鄙夷眼神,又是十分狂傲橫氣的,讓人惱恨的氣血翻湧。
夜風微小,頭頂的貓頭鷹似被驚擾到,怪異尖叫幾聲,撲稜稜飛走,將樹稍震得颯颯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