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個男人初見這位沐公子,也絕對無法對他生出惡感。
直到沈沅鈺依言在椅子上坐下,這才注意到洗筆閣的大掌櫃也在屋中。實在是那“沐公子”的風采太過耀眼,一下子就把沈沅鈺的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去,竟然到沒有注意到大掌櫃的存在。
沈沅鈺剛剛坐好,就有青衣小帽的僕童奉上香茶,沐公子這才說道:“在下久仰沈家三小姐的大名,今日得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
沈沅鈺笑道:“最近關於我的傳言可不少,想來我也不大不小是個名人了,只可惜那些傳言不大好聽而已。”
含元殿事件之後,湖陽郡主派人散播謠言,大肆詆譭沈沅鈺,那些傳言當然不大好聽。
沐九笑道:“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一些市井村婦之言,我是完全不信的。小姐天資聰穎,何必為了這些煩心呢?”
“說的正是呢。”沈沅鈺慢慢地啜了一口茶道:“請恕小女子無禮,有件事憋在我的心裡實在不吐不快。”
沐九道:“有什麼事,三小姐但講無妨。”
“我想請問一下,公子是北燕人呢還是北魏人?”
此話一出,在場的眾人都是一怔,氣氛就有些詭異起來。要知道北燕也好,北魏也好,現在與大晉都算不得是睦鄰友好的關係。
沐九微微一笑,剎那間的風華令人心馳神搖:“三小姐怎知我不是大晉人?”
沈沅鈺微笑道:“這再簡單不過了。以沐公子的風華絕代,若是大晉人,我早該聽說了,不可能對你這樣的人物一無所知。小女子曾聽說北燕境內有一著名士族河東沐氏,與河東裴氏、京兆韋氏、河東柳氏並稱為關中四姓,百年來一連出了四位宰相,難道公子便是河東沐氏的人?”
沐九哈哈大笑道:“我一直聽說三小姐聰慧無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錯,在下的確就是河東沐氏之族人。在下平生唯一的夙願就是踏遍踏遍大江南北,領略我中華大地壯麗山河,只可惜如今天下分崩離析,處處兵兇戰危,從長安到建康這一路,可並不好走。”
沈沅鈺一愣,“沒想到沐公子竟有這等志向。”沈沅鈺上輩子就酷愛旅遊,遊山玩水,賞便天下盛景也是她此生的願景。沈沅鈺來了興趣,“只是不知道沐公子都去過什麼地方了?能否與小女子講解一二。實不相瞞,沐公子所言,也是小女子的夙願。”
沐九大有深意地看了沈沅鈺一眼:“沒想到沈小姐對竟和在下一樣,對遊山玩水有這樣的興趣。在下這十數年來倒也去過幾個地方,這就與三小姐說一說罷!”
沐九便與她說起了各地的風景與人情,說是“去過幾個地方”那是謙虛的說法,他從北燕的風土人情說起,一路說道北魏,甚至說到大晉也是如數家珍,比起沈沅鈺這個“大晉人”還要清楚的許多。他言語生動,口角留香,聽他說話簡直就是一種至高無上的享受。
沈沅鈺和他聊了幾句,只覺得這人思路清晰,每每一語中的,所學之淵博簡直令人驚駭。彷彿這天下之間,就沒有他沒去過的地方,也沒有他不知道的事。
沈沅鈺說著說著,竟然不知不覺順著他的思路開始說話,等她反應過來,背後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這個人實在太可怕了!
沈沅鈺兩輩子接觸過的牛人也不算少了,但是論談吐,論風度,竟沒有一人能望其項背。
庾璟年、謝純、三皇子這些人和沐九年紀差不多大,都是大晉數一數二的俊彥人物,可是和沐九一比,立刻就顯得嫩了許多。沐九風華內蘊,單單那份淵深如海聳峙如山的氣質和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就不是眾人所能比擬的。
更何況,沐九自身的容貌本來就俊美的近乎作弊。
沈沅鈺想來想去,也只有“深不可測”四個字可以形容他了。
自己平日裡交往的這些小字輩的年輕才俊,和這位來自異國他鄉的年輕公子一比,竟然全都被比成了渣渣。沈沅鈺心裡竟然有一種微妙的不爽感。
就好像自家地裡種出的小白菜,竟然被別人家地裡種出來的給比下去了。那種感覺十分的奇怪。
不知不覺之間,竟已日頭西斜,沈沅鈺這才驚覺了過來:“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小女子實受教了。耽誤了沐公子這麼長的時間,實在是不好意思。”
“三小姐言重了!”沐九翩然一笑,儀態風度無可挑剔。“三小姐肯坐在這裡聽在下講這些枯燥的東西,實在是我的榮幸才對!”
沈沅鈺便道:“沐公子太客氣了。時候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