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有丫鬟進來稟報說:“三小姐,老太爺請你去一趟北望齋。”
沈沅鈺微微一愣,自從和郗傑解除婚約之後,老太爺叫她去北望齋伺候筆墨的次數就變少了。又見那丫鬟形色匆忙的樣子,沈沅鈺隱隱覺得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發生了。
沈沅鈺到北望齋的時候,發現不但沈弘在,就連二老太爺沈重、三老爺沈冕也在場。給兩位長輩見過禮之後,老太爺讓他在下首坐了。
沈沅鈺就覺得眾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有幾分古怪。還是沈弘開口道:“這次叫你過來,是有一件事想要問問你。”
沈沅鈺恭謹地道:“不知祖父有何事垂詢?”
沈弘道:“這段日子,你可單獨見過旻文太子?”
沈沅鈺微微吃驚,聯想到剛才眾人的神色,心中就是一凜。她想了想,還是把自己在洗筆閣偶遇旻文太子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道:“都是孫女孟浪,當時並不知道所謂的沐九公子就是旻文太子,直到皇上在凌霄殿宴請北燕使節團,我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不過當時洗筆閣的大掌櫃等數人都在場……”那意思是委婉地表示自己並沒有逾矩。
沈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件事,你為什麼沒早點兒告訴長輩?”
沈沅鈺一愣,按說她是該向長輩稟告這件事,不過因為旻文太子涉及到她身份的最大隱秘,潛意識裡就不想告訴任何人。所以她並沒有向長輩稟告。
沈沅鈺垂首道:“是孫女大意了。”先認下錯誤,老太爺就不好懲罰她了。
老太爺倒是並沒有責備她,又問了幾句話就讓她回房了。沈沅鈺不由暗暗吃驚,沈家擺出這麼大的陣仗叫她過去,就問了她這麼幾個無關痛癢的問題?
沈沅鈺越想越是不安,回到長樂堂立刻就叫人將蕊心找了過來。“外頭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兒,有關旻文太子的?”
蕊心看向沈沅鈺的目光也有分古怪,沈沅鈺被她看得毛毛的。忍不住抱怨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你倒是說句話啊。”
蕊心道:“我正想向小姐稟報此事呢。現在外頭都已經傳瘋了。”
沈沅鈺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蕊心道:“今天旻文太子給皇上上了一封奏疏,要請皇上下旨促成兩樁婚事,一是他要娶小姐為太子妃,二是要讓皇上將真定公主嫁給庾璟年為妻。”
沈沅鈺已經聽傻了,旻文太子果然雷厲風行,自己不過推拒了他一次,不肯和他立刻見面,他就立刻發動了攻勢,迫使皇帝下詔將自己賜給他。
她尚未完全反應過來,就聽見蕊心繼續說道:“旻文太子還在奏疏中說,如果皇上願意將小姐嫁給他,他願意割讓司州三郡之地送予大晉,作為迎娶小姐的聘禮。”
沈沅鈺哀嚎一聲,這個旻文太子,他瘋了嗎?
她終於明白,為何今天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她區區一個沈沅沅,值的可是司州三郡之地呵。庾璟年在司州花費了多大力氣,死了上萬兵卒,花了國庫數百萬銀子,才得回四郡之地,現在只要交出沈沅鈺,就能得到三個郡,這幾乎是任何一個皇帝都拒絕不了的條件。
沈沅鈺苦笑,她自己何德何能,旻文太子竟願意用這樣大的代價換她回去。
沈沅鈺畢竟不是一般的女子,很快她就冷靜了下來:“不對,旻文太子的給皇帝的奏疏按說應該是絕對保密的才對,怎麼弄得街頭巷尾人人皆知的樣子?”
她和蕊心的目光一對,立刻反應過來:“是旻文太子故意將這個訊息散播出去,以逼迫皇上不得不答應他的條件!”
蕊心點了點頭:“還有一件事是小姐不知道的,現在外頭傳得沸沸揚揚的,不光是在說小姐和旻文太子這樁婚事,還有人說……說當今皇上有意將小姐納入後宮,封你為妃。”
“什麼?這個旻文太子,也太過狠毒了!”
“誒?”蕊心竟然沒有聽懂。
沈沅鈺嘆了一口氣道:“你想想,皇上一向以潔身自好的面目示人,若是這條訊息是真的,皇上竟然覬覦大臣之女,那皇上多年以來樹立起來的光輝形象就要毀於一旦了。而旻文太子正好給了他這樣一個臺階……”她目光灼灼地看著蕊心道:“若你是皇上,你會怎麼辦?”
蕊心想了想道:“自然是順水推舟把小姐嫁給旻文太子,既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開疆拓土,又可以讓謠言不攻自破,一舉兩得。”
沈沅鈺苦惱地揉著太陽穴,旻文太子可真是把他逼到死衚衕裡了。這人果然厲害,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把她所有退路全給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