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就那麼隨隨便便站在那裡,身上不見絲毫猥瑣之氣,反而流露出一絲君臨天下的霸氣,一種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豪氣,讓人不由自主就不敢小覷他分毫。表現在他身上的就是,他身前兩米之內,沒有人敢於靠近。
那人聽著眾人的議論,雙眸轉動之間,露出駭人的光亮,他的嘴角微翹,露出一口雪亮的白牙,喃喃地道:“還好我來得不算晚!阿鈺,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送嫁之事,沈昀在前院設宴款待庾家眾人。庾亮此來其實不過就是鎮鎮場子,表示一下琅琊王府對此事的重視,具體的事情他是不管的,自有下頭比他更有經驗的管事們去做。眾人酒過三巡自不必細表。
再說內院也設了酒宴款待前來觀禮的姑娘媳婦們,沈沅鈺身子不大舒爽,不過略露露面也就回去了。回到自己的住處,這邊廂不斷地有小廝跑進了回報送嫁的情況。一會說嫁妝出了沈府了,一會說到了正陽大街了……如此這般,又說起建康的百姓十停裡來了五停,真個是人山人海,就是公主出嫁也沒有這樣的熱鬧派頭。
沈沅鈺卻聽得懨懨的,沒有什麼精神。金靈留下來陪著沈沅鈺,就不再叫小廝進去。
又過了一陣子,蕊心帶著綵鸞綵鳳沁雪幾個回來了。沈沅鈺察言觀色看見幾個丫鬟的臉色都不大好,就奇怪地道:“這是怎麼了?難道琅琊王府的婆子丫鬟們給你們氣受了,怎麼情緒這麼不好?”
綵鸞道:“本來不想告訴小姐,壞了您的好心情,只是這事兒說起來實在太氣人了。”
沈沅鈺淡淡一笑:“我還有什麼好心情,有什麼事兒你但說不妨!”
綵鸞道:“此前為了鋪床,咱們去過琅琊王府好幾次,說的好好的,小姐嫁過去之後是要跟著姑爺一塊兒住在墨淵居的,那墨淵居是除了正院之外最好的住處,通風和採光都是極好的,更加之闊大軒敞,位於琅琊王府中軸線偏西,有自成一體,關起門來就能過咱們的小日子,是咱們早就看好了的。原來王爺王妃也答應了讓姑爺和小姐住在那裡的。”
“哪知道今天過去鋪床,琅琊王府上的管家竟然說那墨淵居還沒有整修好,讓咱們小姐先住在蘅蕪苑去。那蘅蕪苑地方偏僻,單是小姐每天早起去給王妃請安,怕就要比旁人多走上兩刻鐘,房屋建築、採光、通風都不能和墨淵居相比,加之不遠處就是王爺安置小妾的引嫣閣,真是成何體統。”綵鸞真是越說越氣,又道:“綵鳳和管家分辯幾句,那管家竟然風言風語地說小姐剋死了自己的夫君,有什麼資格住那墨淵居!若不是蕊心姐姐攔著,咱們差點兒就在琅琊王府鬧將起來了。”
沈沅鈺真是哭笑不得,這還沒有嫁進府裡去呢,這些貓三狗四的事兒就出來了。蕊心道:“咱們是什麼身份,那管家敢這樣說話,必是受了主人的指使,料來背後的人便是袁王妃了。”
沈沅鈺暗暗冷笑,不由想起了第一次面見琅琊王妃的情形,這位繼婆婆一看就不是個善茬,第一次見面就給了自己一個下馬威。不過自己身為蘭陵沈氏嫡枝嫡女,背後有寧德長公主和沈昀給她撐腰,這位居然還敢挑戰自己的底線,大概是嫌自己的日子過得太舒坦了。
蕊心道:“我看還是稟明瞭老爺,讓老爺出面和琅琊王府交涉去吧。”
沈沅鈺搖了搖頭:“不必這樣著急。父親日理萬機,咱們不能一有事就去麻煩他老人家!既然袁王妃想讓咱們住進蘅蕪苑去,咱們不妨就先住過去好了。”她倒要看看,袁王妃要搞什麼么蛾子。
蕊心一愣,“小姐……”她跟著沈沅鈺這麼久,沈沅鈺的性子她已經十分了解,她屬於那種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人。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她絕對不是包子。不可能放任袁王妃這樣欺負她。
卻不知道沈沅鈺另有考慮,袁王妃的性子,這段時間她已經多方面打聽過了,尖酸刻薄,拜高踩低這些都有,但絕不是蠢貨,她敢在這個當口將自己攆到蘅蕪苑去,肯定是有旁的企圖,若是沈沅鈺這麼快就讓父親出面,一方面傳出去,還未過門就拿父親壓制婆婆,很容易被人帶上一頂不孝的帽子,以後對她的名聲不利。另一方面,則是她也想靜觀其變,看看袁王妃到底有什麼圖謀,才好相應作出應對。
沈沅鈺笑得意味深長,“袁王妃說的沒有錯,現在年表哥又不在,咱們這幾個人住在墨淵居豈不是太浪費了!”
一時間眾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沈沅鈺也不和她們解釋。便叫她們下去休息,明天的“親迎”,不光沈沅鈺有的累,就連這幾個大丫頭也各有各的職責,誰也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