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純這才滿意。
謝尚看著兒子,笑得有些意味深長。謝純就覺得有些惡寒,他這位老爹,看著不顯山不露水的,那是年紀大了收斂了鋒芒,聽說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熊孩子,謝純這麼熊,不是沒有原因的,都是遺傳的作用。
謝純被他看得有些毛楞了,對謝尚道:“您為什麼那麼看著我?”
謝尚笑道:“我瞧著你對沈家四小姐深惡痛絕的樣子,對三小姐卻是推崇備至,莫不是你看上了沈家三小姐?她有沒有定親,若是沒有,我這便派人去和沈家提議提去!”
此前無論謝尚給他找多麼出色的女子,謝純都不屑一顧,最後弄得謝尚都有些心灰意冷了,覺得自己的兒子眼光太高,整個建康也難找得到一個入得了他眼睛的女子,謝純不喜歡,他也不敢強迫兒子娶親,這熊孩子萬一發起了狠,誰知道會作出什麼樣的事情出來?
現在謝純終於有了看得上眼的姑娘,謝尚只覺得大大鬆了一口氣。沈家三小姐也是名門閨秀,只要她沒有定親,就隨他喜歡,給兒子定下來也就是了。
謝純見父親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先是一陣不自在,又見父親異想天開想去沈家提親,心裡就覺得升起一陣煩躁的情緒,“不必了,沈家三小姐早已有了婚約在身,未婚夫就是新任的大司空郗檀,沈家為了門戶利益,絕不會放棄這門親事的,您就省省心吧。”
謝尚看著兒子的背影,一向傲慢的天最大老子第二的謝純,這一回的背影竟有一種蕭索的味道。看得謝尚心裡都一陣不好受。
謝尚回到正房,將謝純關於沈沅珍的評價和朱氏說了一遍,朱氏嘆道:“那湖陽郡主我是見過的,驕橫跋扈,沒有容人的雅量,料想也教不出什麼好女兒來,這門親事不結也罷。只是眼看著純兒一天天大了,親事卻一直沒著落,我這一日一日的,連覺都睡不安寢。”
謝尚嘆了一回,道:“純兒這次倒是有了自己中意的人選,只可惜……”
朱氏精神一震:“是哪家的姑娘?若是門第合適,品性端方,便遂了他的意,將那女孩兒娶回來便是了。”這些年朱氏也想明白了,兒子的婚事畢竟是繞不過他自己去的,與其讓兒子不滿意婚後再鬧出來,還如不讓他找個自己喜歡的,誰叫他們攤上這麼一個熊孩子呢。
謝尚就把謝純對沈沅鈺頗為推崇的事兒也說了一遍,當然其中夾雜了不少他自己的推測和觀點。
朱氏聽了也是一陣失望,“既然這位三小姐已經和高平郗氏定下了親事,咱們總不能奪人所好!不對……”說到這裡她微微一頓,不愧是當孃的,兒子是她看著長大的,這孩子有多熊她是知道的;“純兒不會為了三小姐,對高平郗氏的公子不利吧……”
謝尚也警覺了起來,“有這個可能!”不是“有這個可能”,是“太有這個可能了”,謝純這個人說不好聽點性格極為扭曲古怪,佔有慾極強,他看上的東西要是得不到手裡,絕對會睡不安寢,千方百計總要得到才行。
謝尚也有些坐不住了:“要派個人盯著他才成,免得他做出不當的舉措來!”高平郗氏如今掌握了相權,家族正處於冉冉上升的階段,若是謝純出手對付郗傑,很有可能引發兩個家族之間的紛爭。
倒不是陳郡謝氏就怕了高平郗氏,實在是沒有這個必要。
謝尚下去安排人手看緊了兒子不提。
且說謝純回到自己的院子,想著沈沅珍那個賤婢肖想自己心裡就覺得極為不爽,等了兩天見謝尚並未找庾徵把這件事說清楚,心裡更是不痛快。他自然也是明白的,人家女方剛剛提出親事,謝尚立刻就給拒絕了,實在太過損傷對方的面子,所以謝尚拖上一段日子,再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絕,才是正確的處事之道,只是明白歸明白,不代表謝純願意用父親的這種法子。
謝純可不是個有耐心的人。
謝純的法子十分簡單粗暴,直接便去了烏衣巷,大搖大擺地入了東府。看門的知道他的身份,以為他要去拜見小謝氏,也沒人攔著他。謝純登堂入室,直趨謙退堂沈沅珍的院子。
這些日子湖陽郡主約束沈沅珍的一言一行,拘著他在院子裡做針線,沈沅珍哪裡是那等靜得下心的人,哭求了湖陽郡主多次,湖陽郡主這次卻是鐵了心的要收收她的性子,任她怎麼哭求,都不肯放她出來。
沈沅珍坐在針線房裡正百無聊賴,教她針線的人是湖陽郡主從宮中請回來的繡娘,見這位四小姐早已神遊天外,她也不多說什麼,只是自顧自地講解。正在此時就聽見外頭一陣喧譁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