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記得自打母親去世以後,他看我的目光就冷冰冰的,和他看待大哥以及幾個弟弟的眼神完全的不同。我七歲的那一年,伺候我的一位嬤嬤剋扣我的飯食,我大怒,便在衣袖裡藏了剪刀,待她再拿了餿飯剩菜給我,我便拔出剪刀,在她的大腿上狠狠刺了一剪子,頓時血流如注。當時我恨她入骨,其實是想一刀殺了她的,只可惜我人小力弱……”
沈沅鈺已經聽傻了!
庾璟年自嘲地一笑道:“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才七八歲的孩子,就想動刀子殺人!”
沈沅鈺卻覺得心裡隱隱作痛難受的要命,連連搖頭,抱著她的脖子,用自己的臉貼在他的臉上,希望能夠給他一些溫暖:“阿年,我可憐的阿年!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受了那麼多的苦。若不是王爺待你態度不好,一個嬤嬤又怎麼敢膽大包天剋扣你的飯食……”這些事情,自然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前因後果。
想到庾璟年那時才七八歲的年紀,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父親不喜歡,惡僕藉機欺負,沒有人能給他出頭,只能自己拿著剪刀去和刁奴拼命,該是何等的無助,有了這樣灰暗的童年,難怪他後來性子會變得有些偏激。
沈沅鈺感同身受,眼淚就掉了下來。
庾璟年苦笑不得,慌忙給她擦淚:“我不該這個時候和你說這些,倒招的你哭了。等會還要面聖呢,這哭花了妝可怎麼是好。”低聲勸慰了好些話,沈沅鈺才終於收住了眼淚,卻纏著他不停地問,“那後來呢?”
庾璟年本來不想再說,但是耐不住她的糾纏,只好道:“後來父王知道了這件事,竟然親自動手,抽了我十鞭子。”他面色慘然地笑了笑,“知道我為什麼和他勢不兩立了嗎?那一次我在床上整整躺了兩個月,要不是皇伯父找了最好的太醫給我治傷,我早就一命嗚呼了。從那之後,皇伯父就把我接到了上書房,跟著三皇子他們讀書習武。我也從此變得和他勢不兩立起來!”
沈沅鈺簡直不敢相信:“這個……”畜生兩個字到底是說不出口,“他怎麼就能下得了手的?”這一瞬間,她簡直恨死了庾文泰,天下間,哪有這樣做父親的。
庾璟年嘆道:“這些年我也一直想不明白,父親為何一直這般對我。就說這一次我在鹽山城失蹤,皇伯父、三哥派了大量的人手搜尋,就連岳父大人都派出了手下所有的精銳高手,可是琅琊王府,據我的人回報,卻連個人影都沒見到……”這是盼著他去死的節奏啊!能不讓他感到心寒嗎?
庾璟年淡淡道:“父親如此,大哥也是如此。這些年皇伯父一直壓著琅琊王府,不肯讓父親立大哥為世子,大哥就覺得是我在其中攪合,謀求世子之位,恨不得我死在了戰場上才稱了他的心願。”他冷哼了一聲:“他越是這樣,我就越不能叫他心想事成,偏要活得好好的。”
沈沅鈺撫著庾璟年消瘦的臉,道:“阿年,咱們以後好生過日子,每天都歡歡喜喜的。把你小時候吃得那些苦,受得那些委屈,全都找補回來,你說好不好!”
庾璟年也覺得心中微酸,鄭重點了點頭:“好!咱們把以前吃得苦,受得委屈全都找補回來。”
等沈沅鈺下了馬車,蕊心就看見沈沅鈺眼睛紅紅的,都嚇了一跳,心想難道是新婚第一天就和姑爺吵架了,可是看兩個人手拉著手,似乎比剛出門的時候還要親近幾分的樣子又不像。
好在丫鬟們早有準備,立刻上前給沈沅鈺補妝。這才不至於面聖的時候失了儀態。只不過兩人到底來的早了些,皇帝還在前頭上朝沒有回來。便有宮人帶著他們先去含元殿拜見太后。
沈沅鈺面上沒表現出什麼,腳下卻有微微的遲疑。庾璟年就對她笑了笑,低聲說:“別怕,有我呢!”
沈沅鈺微微一怔,聽這語氣似乎知道點什麼。可是他前天才從前線返回來……
到了含元殿的門口,發現太后在兩個宮女的攙扶下,竟然等在了那裡。沈沅鈺頓時大吃一驚。這也有點兒太隆重了。
庾璟年疾走幾步上前,剛叫了一聲“皇祖母”,太后已經一把抱住了他。心肝肉地叫著“我的年哥兒,你可回來了。”
沈沅鈺才明白過來,庾璟年這是還沒有拜見過太后呢。合著自己剛才是自作多情來著。
太后哭得十分傷心,一邊哭一邊說:“哀家還當你已經被人給害死了。你這個死小子,為什麼回來了也不趕快地來見見皇祖母,不知道哀家擔心你嗎?”她雖然不喜歡沈沅鈺,但庾璟年是她的親孫子,她又怎麼會不疼愛呢?
庾璟年連連賠罪,一面說道:“都是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