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二夫人打嫁來奉國將軍府後的頭一回大爆發,加上沐元茂也跑了來添亂,表示如不讓他和沐元瑜一起上京去,那他就自己去,總之,他要努力上進去了,誰也別攔著他。
沐二老爺被鬧得無可奈何,嬌妻小兒子,哪一個都在他的心上,最終他不得不打破那點沉蘊多年的固執,鬆了口,讓了步。
沐永茂連一個人上京的話都放出來了,沐二老爺還真怕這個跳脫的小兒子天不怕地不怕,哪天自己偷偷跑了,講真,那還不如跟沐元瑜一起去呢——王八蛋弟弟歹竹出好筍,若論沉著靠譜,恐怕還真是沐元瑜更強些,叫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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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滇寧王府裡,一應準備漸漸成形。
滇寧王妃再有萬般不捨,距收到朝廷詔書已過了大半個月的時間,無法再拖延下去。
在就近的日子裡選了個宜出行的黃道吉日,清早,沐元瑜在王府門前告別諸人。
滇寧王和滇寧王妃都親自送了出來。
“父王,孩兒去了,您在府中珍重身體,勿以孩兒為念。”
從未離開過身邊的孩子將要遠赴京城,滇寧王心中甚有一絲悵然,便有殘餘的怒意此時也淡了,面上雖未顯出,當著眾人,話卻多了些,要“戒驕戒躁,謹言慎行”之類的臨別叮囑翻來覆去說了兩遍。
沐元瑜都應了,再轉向滇寧王妃:“母妃,您不要擔心我,我會小心,會照顧好自己。也請您一定要保重身體,等我回來。”
滇寧王妃眼中泛淚,用力點頭:“有什麼事,及時打發人回來說,莫怕路遠麻煩,更別瞞著,天大的為難事,有娘在,你都別怕。”
沐元瑜也是忍淚,下人過來放了錦墊,她下跪叩首,拜別父母。
而後,七月流火中,沐元瑜領四百家兵,一百私兵,恆星院八大丫頭並滇寧王妃所遣奴僕若干,攜二十輛大車的行李出發。
於事先說好的東城門外會齊了沐元茂,沐元茂帶的東西也不少,反正兒子都要走了,沐二夫人再不管媳婦們的想法,撿上好的狠狠給收拾出了五大車,沐元茂帶上這麼多東西原本有些苦惱,但他聽到車馬動靜,從馬車裡探出頭來一看,就笑得打跌:“瑜弟,你搬家呢?!”
沐元瑜騎著馬奔到近前,往回回望,連綿的車隊是有些壯觀,她無奈道:“母妃替我收拾的,我推不掉,只好都帶上了。”
“哎,我娘也是……”沐元茂聞言心有慼慼,望著沐元茂的滇馬又躍躍欲試,“瑜弟,你等等,我也出來騎馬,我娘非壓著我坐車,我又不是閨閣裡的小丫頭,出門坐什麼車呢。”
他說著便跳下馬車,把自己家的一個隨行家丁攆下了馬,興高采烈地搶了他的馬上了,與沐元瑜騎了並排。
車隊滾滾出城,壯兵兩行護衛,北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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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漫漫,不過沐元瑜與沐元茂兩個作伴倒也並不覺得無聊,沐元茂是個十分能找樂子的個性,帶著沐元瑜也消停不下來,遇城投宿時,若當地有什麼好景緻,兩人都會跑去看一看。
從沐元瑜這輩子算起,兩個都是從沒出過雲南的土包子,自家鄉赴京城由南至北,幾乎算是跨越了大半個疆域,沿途種種風土人情各不相同,繁華重鎮無數,都頗有大開眼界、不虛此行之感。
隨行無數的出行並不辛苦,太平盛世裡,便有盜匪也不敢來劫滇寧王府這支一看就兵強馬壯的車隊,沐元茂旺盛的精力盡情揮發,他唯一一點遺憾是,沒刷成和沐元瑜抵足而眠的成就。
“瑜弟,難道你是個女娃娃,所以不敢跟我一個屋?”
望著堂兄不懷好意的小眼神,沐元瑜淡定道:“你打呼,我睡不著。”
其實沐元茂平常是不打呼的,但他白天鬧騰多了,晚上累了就不自覺會呼一下。
沐元茂自己知道這點,但他不服氣:“你又沒跟我睡過,怎就知道我打呼?”
“我隔牆聽到了。”
沐元茂:“……”
他們的車隊有權投宿驛站,驛站往往都是騰出了最好的房間安置他們,但再好,也還是驛站,說隔音效果這種就有點奢望了。
沐元茂很狐疑,但他沒法驗證隔著牆能不能聽到自己的打呼聲,只好算了。
這般不疾不徐地穩步前行,時令由夏轉秋,又轉初冬,他們在路上總計耗了大約三個月的時間,於十月中旬,終於遙遙望見了京城巍峨高聳的城牆。
這是天下第一都,盛景非常,照理沐元茂該更激動著要逛一逛,但他連馬都不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