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最無情的便是帝王家,可若是站在聖上當父親的角度來說,看見兒子出事,是每一個父親都無法面對的。
聖上面上一副什麼都不大在乎的模樣,臣子們也知道裝作今年的這些不幸的事通通沒有發生,甩去了心中的唏噓,陪聖上說起了吉祥話來。
聖上與往常一般,叫了宮中的舞女來伴舞,還叫人端來了宮中最新釀製的美酒,似是要與眾臣子一醉方休。
君王要醉,臣子們豈敢不醉?他們拿著酒一口一口的喝,還偷偷的看了聖上一眼,聖上在高位上已是醉了的模樣,他醉意朦朧的看向了眾臣子道:“還有誰沒有喝好?若是被孤發現了,得重重的罰。”
聖上如此說了,臣子們難道還能裝傻不成?他們通通的拿起了酒,開始互相敬了起來。
酒過三巡,酒量淺的臣子們早已經醉倒,而那些千杯不醉的已有些微醺,聖上更是在上首眯著眼,似有些倦極的模樣。
雖然聖上與大臣們都如此,但是伺候的內侍們卻不敢怠慢,打緊著精神伺候這些身份貴重的人們。
在門口抬著酒壺的兩名內侍,走到了大殿門口,似聽到了外邊打打殺殺的聲音,他們疑慮自己聽錯,在宮中,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聲音呢?
聖上旁邊的王內侍見門口的兩位內侍停了停,還以為他們要偷懶,有些不悅的看向了門口,可不料一瞬,他喉嚨裡似想喊出什麼來,卻通通的卡在了嗓子眼裡。
幾個穿著黑衣的男子從大殿門口摸過來,一刀便將門口的內侍劈倒在地。
隨著酒罐子倒下的巨大響聲,大家都吃了一驚。
連奏樂的樂奴們也有些驚慌的往門口看去。
可一看便不好,幾個黑衣人走到了大殿中心,他們的刀口上還留著紅色的血跡。
昏昏沉沉的臣子們通通嚇了一跳,難道有人逼宮!
聖上看了大殿前的幾個黑衣人一眼,用只有自己能聽得見的聲音微微嘆了一口氣,他以為老三會顧念他們的父子情分,不做這些,或者他願意等到太子“去世”的那一天,再圖後事。
可他真的做了,還做得如此的快如此的準,似一分一秒都不能等待。
“你們是何人?來做什麼?”在滿殿寂靜的情況下,聖上在上首,沉沉的問道。他當過多年的帝皇,什麼大風大浪沒有遇見過?
大臣們本來有些驚恐,卻被聖上的聲音緩緩的安撫住了,怕什麼呢?大不了今晚豁出去這條命,為家中賺一塊忠義的牌子,可是他們怕的是……
“我是何人,來做什麼?”幾個黑衣人之後,進來了一個身材削瘦的蒙著面的老者,他將面上的黑布取開了,有些惡意的問聖上道:“你記得我是誰嗎?”
這個人,就算燒成灰,他也記得是誰!聖上雙目怒睜,面上卻是一副清淡的模樣,“孤見過的人多了。”言下之意是並不認識他是誰。
而跟隨聖上多年的老臣卻已經認出了那削瘦得滄桑老者是誰,他是靜安王!
呵,這麼多年來,還是這麼會氣人?“罷了,罷了,你不認識我也就算了,可是你不能不認識他吧。”靜安王覺得自己的大計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步,頗有些怡然自得,這麼多年了,他心中的恨意與不滿,通通都能發洩而出了。
這是什麼戲碼?大家通通往靜安王指的方向看,只見三皇子穿著一襲黑衣,站在大殿門口,面色蒼白,似從地獄而來的羅剎。
三皇子與外人合謀逼宮!不用靜安王說什麼,大家已經明白了這其中的來龍去脈。
“孤還曾經以為你是個聰明的,看來也是傻的。”明明剛剛喝了許多酒,但聖上面前還是一副十分清明的模樣,他似笑非笑的對三皇子說道,“就算我死了,還有太子。”怎麼也輪不到三皇子吧。
“若是太子即將死亡呢?”在一旁沉默的靜安王突的說道,“聽說他纏綿病榻,身子一直不好。”
“小小的毛病而已,還需你這個叛賊關心麼?”聖上揚了揚嘴角,一副十分看不起靜安王的模樣。
靜安王最恨的便是聖上的這幅自名至高無上的天子的模樣,他力求撕掉他面上的這一副高貴的麵皮,“不知聖上還記得元后當年去世時的情景,大把的脫髮,脾氣暴躁?”
聖上聽到元后的二字,面上多了一絲惻動,他並沒有回話。
“不過也是,聖上您當年後宮歌舞昇平,哪兒還記得原配發妻?”靜安王諷刺的笑道,“你可知道,你的原配發妻其實根本不是因病過世,而是因為中毒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