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如何可以把自己的親生骨肉當成一枚棋子來利用!我只知道一個婦人該知曉的事情,相夫教子。你自視強大,我不必管你,但我的落兒如此年幼,連青霜劍都握不住,她練劍流出的血,你看著不會心痛嗎?那一滴滴,都是承自你血脈!”
姜氏聲淚俱下。
王固城只是冷笑,一絲絲,透出別樣的殘忍,“既是承自我血脈,那也該繼承我的霸圖。”
“霸圖?何談霸圖?霸圖之前恐怕早已被你活生生折磨死了。”
“孃親!”青霜抱住自己母親的雙腿,哭喊:“不要練劍,不要練劍……”
“大膽!逆子!”
王固城怒起,猛地出手,一掌拍在姜氏胸口,雖是留了情面,力道也只用一成,但姜氏婦道人家,手無縛雞之力,練家子隨手一掌,足以震得她退後三尺,口吐鮮血,委身跪地。
“孃親--”青霜尖叫。
王固城手掌一翻,五指成爪,迅速抓向青霜,將她扔給了司簡。
司簡扶住青霜,突地一手捂住了她的雙眼。
王固城眼裡閃過一道寒光,凜凜劍氣,面向他下盤,破空而來。
竟是姜氏撿了地上青霜掉落的利劍,不顧一切刺向王固城。
事出突然,王固城猝不可防,下意識地,反手就以兩指夾住那片薄薄劍刃,順勢一手點在她右腕,奪了劍柄。
姜氏撲上去,意欲掙個魚死網破。
王固城力道控制不住,劍尖在他手心一轉,直直刺向姜氏胸口。
“嗤”,一道肉穿聲,長劍透體而出,鮮血緩緩流下。
封閉的暗室,浮起濃郁的血腥味,壓抑,逼仄,沉寂。
青霜在司簡懷裡靜了片刻,突然像是意識到什麼,死命去拉他擋住自己視線的手,大喊大叫:“孃親,孃親!”
司簡拼命抱住她,沉聲喊她的名字:“小白。”
“我要孃親,我要孃親。司簡,你讓我找我孃親!”
青霜喊得聲嘶竭力,喉嚨裡都泛起一絲血腥味,溼鹹,冰涼。眼淚洶湧而下,沾溼司簡的手掌。
這個世上,有什麼東西似乎在心底空了,是失去了至親的感覺,蒼涼中又帶無奈。她又該如何?報仇?向自己的親生父親報仇,直至接連失去雙親方肯罷休?
她拉開司簡的手朝前跌撞幾步,見到眼前的慘象,雙目血紅,退一步,再退一步,撞上司簡的前胸。
司簡將她復又摟緊懷裡,唇色抿得發白,不發一言。
那個眉目如畫,笑意溫柔的女子自此消失在她的生命裡,化為黃土,歸了原始。
生母因劍而死,她卻要在此後歲月裡操著那把鋒利兵器一劍又一劍的揮舞。這一幕成為她人生的轉折點,明裡青霜,暗底落白,一男,一女,交替活著。
如此辛苦過了十餘年,扶季宮變。
她恨了十年之久的扶季和王固城,一個倒塌,一個死去。似乎就這樣解脫了。她也終於只剩下司簡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卻也終究死在那場陰謀裡。
螳螂撲蟬,黃雀在後。
她和司簡是一條繩上的蚱蜢,而劉扶蕭是隻惡鳥,撲倒他們,將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
她死過一次,重生為顏尋善,才陡然發現俗世雖俗,卻也妙不可言。現今的她,只想結束這場拉鋸了五六年的戰役。
與劉氏,斷個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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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病入膏肓
劉扶蕭躺在床上,睜著一雙虛弱的眼睛,想著諸多往事。
他的屋子依舊昏暗,習慣這種陷進黑暗和混沌之中的虛無感。連最後一絲宮燈的亮光都熄滅了下去,床榻內黑黝黝一片。
蒼白瘦骨的手指蜷縮著,體內一抹寒涼,從下腹一直緩緩往上躥,他儘量去忽略這絲異樣的感受,指尖一動,拂過榻邊擺著的一卷畫像,他不敢開啟來看畫上描繪的人。
生平第一次有了懼意。他二十多年來的信仰,幾乎要一朝倒塌。他是靠著什麼活到現在?還不是那一絲深埋骨血裡的自尊和高傲。
他早些時日吩咐部下撤回了劉氏對付青霜宮的命令,元老章、馬二人前來請示,表示不能認同他的做法。
他笑著對他們說:“何以見得此舉成功?不成功便成仁。我們有多少精力可以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