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去陸昀致那裡就一陣抗拒。
逃出去的念頭又浮顯出來。
有什麼辦法可以逃出去?王府戒備森嚴,除非有非要出府的原因。可是她如今作為伺候阿狸的下人,不像府裡的採買丫鬟可以每日出門,她所需要做的就只是待在院子裡好好照顧阿狸。而且她覺得她還不如王府裡其他人來得自由。
青染告訴她她成為王府的奴僕時,她問過,她分明是自由之身,又沒有將自己賣給王府,憑什麼要她做王府的下人。青染聽完後,直接告訴她,王爺說她是,她就必須是,沒有反駁的餘地。
她聽完,除了氣憤,還有一絲僥倖,反正她沒簽賣身契,名義上做一做下人也行,只要逃出去就沒有任何顧忌了。然而青染下一句話就將她打入了十八層地獄。
“更何況你……你並不是沒有籤賣身契。”
顏遲以為自己聽覺失靈,青染是說她簽過賣身契?她何時簽過那東西!她立即回過去,“我沒有簽過。”
青染眼裡有異色一閃而過,“你簽過,今日凌晨。”
顏遲驚愕不已。
青染繼續道:“凌晨時,王爺喚我進去,那時你倒在榻邊昏睡著了。王爺坐在案前,我進去之後,他丟給我一個東西,正是那賣身契,他讓我拿著你的手在賣身契上按指印,你那時被砸破了頭,昏迷得很死,王爺估計是叫不醒你才讓我進來幫你按指印的。我……我對不住你,但那是王爺的命令,我也沒辦法……”青染臉上佈滿歉疚之色。
顏遲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她醒來時,青染身上覆蓋在表層的距離感消失了。原來青染不是同情她,而是有愧於她。
她還能怎樣?怪青染嗎?這又不是她的錯。她只是遵循陸致的命令而已。
她苦笑道:“沒事。”
籤就簽了,等她逃出去了,換個身份照樣活著。但是她想得太好了,哪裡就有這麼容易逃出去。她整日被關在小院裡,能活動的地方只有王府內,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出去的機會。
真真是還不如普通下人,雖然這份差事相比起來是要輕鬆許多。
現在又經歷過了小紫和膳房大娘那件事,她逃出去的心愈發強烈了,彷彿馬上就要脫出胸口,一點兒也拖延不得。
肚子隱隱有些不舒服,大約是方才吃的冷飯鬧了胃。她卻沒管,只躺在床上,凝視著帳頂。
晚間時分,她聽聞今日宮裡政務繁忙,陸致歇在宮裡,也就是說今晚不用抱阿狸去他哪兒了?她一顆緊攥著的心瞬間鬆懈下來。她巴不得他日日住在宮裡,永遠也別回府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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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丫鬟小心翼翼地喚著公主。
公主雙眼空濛地捏著手中的吊佩,彷彿進入了一種無人可打擾的境界。公主已經發呆好久了。今日公主去了七王府,匆忙回到書院沒過多一會兒又出了書院。等到她再次回來時,公主那失魂落魄的模樣令她心驚,可她卻不敢問什麼。
直到現在,公主已經連續呆在那裡一個時辰的光景了。
陸昀聽到丫鬟的叫喚,許久之後才回神。她低首看掌心的吊佩,抿唇。
結合打探出來的訊息以及自己的判斷,她已經確定顏遲就是那日在聚山遇見的人了。
竟然是顏遲,怎麼是他!又怎能是他!眼前倏地浮現江修璽的面容,她捏著吊佩的手指泛白。
第二日休沐結束,陸昀上課時也心不在焉的。她坐在江修璽身旁,卻不若往日那般,時時偷看他,只是有時出神,放空一段時間,等到夫子的講習聲加大,她又赫地回神。如此反覆幾次,連對陸昀冷淡忽視至極的江修璽都察覺到了她的不尋常。
江修璽對於他這個同桌起先是冷漠,再到厭惡。這個人自從來到書院就總是時時找他搭話,似乎他與他很親近般。他素來就厭惡這種湊上來的人,再加上陸昀在騎射課上差點射到顏遲,他就對陸昀的感觀更差了。粗心大意又黏糊的人,他十分厭惡。
顏遲……
江修璽擰起眉,顏遲已經消失好幾日了。平白無故的失蹤,尋不見一點蹤跡。他說不清楚知道顏遲不見時,他是什麼感覺。顏遲從書院消失,他理應高興,畢竟他也很是不喜他,但是心裡又湧出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空落感。
他反感且厭惡自己產生這樣不明確的情緒,強自壓下這些感覺。可是他越是努力壓下去,那種感覺隨著時間的流逝就越發強烈。使得他這幾日時常走神,睡也睡不大好。
這種狀況讓他極為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