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長的那幾位已經出宮立府的不算,剩下的這群小的們由十皇子起,一直到二十二皇子,可都在這裡頭待著呢,這麼多的人,當下人的沒點兒眼色可是不行。
跟在隨喜的身邊,呂悅低著腦袋老實的學他做事。
肉包子的座位很好,正在窗邊,外頭的陽光一打,就屬他這處最是亮堂。隨喜把書、本、筆、墨一一取出,教著呂悅如何擺放,如何安置,然後又取了肉包子的那份功課,親捧著到了上頭,放到先生用的桌子一角,跟其它皇子的功課摞到了一起。
等一會兒先生過來了,就能取閱。
又把硯臺開啟,滴上幾滴水,就叫呂悅跪在一角的墊子上頭輕輕研磨著。
學堂裡的規矩,也是知是有什麼典故,反正所有的皇子都要席地而坐,屁股下頭自然有鬆軟的墊子。似他們這般的奴才下人嘛,可就沒有這麼好的命了,都得跪著,好在膝蓋下頭還能有塊軟墊。
呂悅磨啊磨,這墨條才剛取出來,這會兒天又寒,還硬得很呢,怕一會兒皇子們寫字時墨色不好,這才要提前磨著,以備之後使喚。
沒一會兒,充當皇子們的先生——張大學士走了進來。
呂悅瞄了瞄,這位張大學士鬍子花白,看上去至少已經五六十歲了,人還算精神健爍。
進門,眾學生們起身、行禮,先生站起,回禮。
雙雙落座之後,先是查驗皇子們背書的情況,叫不同年齡的分別按著自己佈下的功課依次揹著,剩下的溫習功課。
呂悅這才知道,合著除了寫大之外,老師還留了背誦的功課啊?可自家這位卻從沒見他背過啊?他要怎麼應付?
心中納悶著,手底下不敢停,依舊不住一圈兒圈兒的磨啊磨,再時不時的加上兩滴水。
十、十一兩位皇子都是十四歲,功課自然和後面的兄弟們不同,要超前一些,他們二人背完,就是十二、十三兩位年十三歲的。再之後,就是十四、十五、十六三個同歲的背。
然後,呂悅就看到了讓她目瞪口呆的一幕。
肉包子殿下,居然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打著書,跟那兩個哥哥一起……唸書。
偷偷抬起眼角,見張大學士眯著眼睛,一副沒看見的模樣搖頭晃腦袋聽著,再看看另外兩位皇子,手中也捧著書,搖頭晃腦的背……啊不,是讀著。
靠!這也行?!
呂悅連吐槽的力氣都沒了。
這些皇子們中除了太子外,並沒有找伴讀入宮的習慣,所以先生們要是想罰,除了能多留點作業外,就再沒有其它的辦法了。
有伴讀的話,打伴讀手板子,可以用來威懾皇子們。但沒有伴讀,打伺候的奴才?開什麼玩笑!打他們有毛用啊!就是先生們不打,說不定哪天也會被這些彪悍的小皇子們活活把人玩兒死!
再說留功課,先生們也不敢多留了,這些可是皇子!就算皇帝不說,妃嬪們心疼孩子,要是哪天哪位吹吹枕頭風,自己腦袋是怎麼掉的都不知道!
所以,張大學士他老人家,就算再怎麼被皇子們整,也只能與這個高高在上的階級進行妥協。
呂悅默默的嘆了口氣,看看被自己磨了半硯臺的墨汁子,停下手來。
學生們背完了書,張大學士又留出今天叫背叫唸的書來,然後一頁頁的,檢查著之前留的作業。
狗爬字、狗爬字、狗爬字……
反正狗爬字看的多了,張大學士也早就習以常了。
想當初,太子並幾位年紀大些的皇子們,那會兒上學的時候可是真真用過功下過苦的。可後頭隨著皇子們越生越多,連皇帝自己都不大在意了。再加上妃嬪們過度膩愛,這些先生們也早就看透了——混日子罷了。
挑出還算能看的字給下頭學生們圈了一圈,再留出今日的功課來,然後……下頭樂意念書就唸,不樂意念書的愛說話說話、愛玩兒的玩罷了。只要別吵鬧起來,一切隨意。
呂悅這回算是長見識了,難怪肉包子寫了那一手的狗爬字?自己要是認真寫起來,現在都已經能超過他了!而且他寫的那些字,直到現在還都是筆畫簡單一些的,複雜深刻的字……老師根本就沒教過!
馬術課一取消,幾位先生們一商量,乾脆就把每天的課時減短,把日子大家均一均也就算了,能讓皇子們有個“天天都在用功”的錯覺就好,其它的,不必強求。
上頭一不管下面學生了,說話的、聊天的,在紙上畫小王八的熊孩子們就陸續出現了。還得說是肉包子比較靦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