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戲已經卡了幾天,雖然說是把學長捧著,但無論是他還是學長,都想著精益求精,絕對不敷衍地對任何一場戲,所以只要有半點不過關,說卡就卡,兩個人也不會介意。
聽著向問天的話,劉一辰總算鬆了口氣,進了《再會》劇組後,他再一次感覺到了演技的道路是沒有止境的,比起以前的那些模板角色,這次的角色要複雜得多。
尤其是劇組裡也沒有其他的老戲骨或者是有經驗的人能帶著指導,他只能摸石頭過河,前幾天的那一場戲把他卡得每晚下戲情緒都很差。
還好,還有媽媽。
想到單靜秋,劉一辰就有點心虛,畢竟就在昨天還把媽媽給好生說了一頓,絲毫沒給媽媽臺階下,不過還好,媽媽大人不記小人過,沒和他多計較。
這部《再會》前頭也說了,講的是一個得了絕症的青年男子如何和他愛的人一一告別的故事。
那麼在演起來的時候,劉一辰不僅要表現出得了絕症後,發覺自己命不久矣的性格轉變,從痛苦、掙扎到放棄,還得表演出到最後男主是如何去和愛的人一個個告別,讓身邊的人能坦然接受他的離開。
無論是在對絕症患者的瞭解上,還是對“告別”這一場景的改變,都要劉一辰吃了不小苦頭。
他先頭做的是穿著一身便裝跑到h城周圍的幾個醫院裡,偷偷找人打聽了重病病房的位置,一邊上網查詢資料,一邊在病房裡觀察病人們的情緒轉化、家屬們的照料,還一度差點被醫院裡的護士、醫生認為他是什麼鬼鬼祟祟的小偷,叫了保全來把他逮到保安室裡頭去。
對於病症的疼痛也許他能透過表演表現出來,可對於“告別”這個主題,他反倒是糾結了很久,因為沒有足夠的經歷,就連要演都很難輕易地表演出來,而面對這個困擾,他忍不住向遠在家鄉的媽媽伸出了求助的手。
單靜秋一聽聞兒子的求助,立馬不馬虎,每天晚上和兒子煲起了電話粥,不幸的是,原身的生命中一直在送別人離開,包括劉一辰的父親、原身的父母、身邊的一些親朋,所以談起這個話題來尤其有理有據,絲毫不擔心要兒子覺得奇怪,更別說單靜秋在眾多世界穿梭,經歷的生老病死那叫一個多,早就比誰都要明白這些,倒要她一下能和兒子說得個明明白白。
她同兒子深入淺出地談了談這些年來陪在病人旁邊的經歷,到了最後,不作死不開心的單媽媽舉了個通俗易懂又異常欠揍的例子:
“其實媽媽以前也在想,要是有一天媽媽得了重病該不該治呢?治病其實很辛苦的,不只是病人辛苦、身邊的人也辛苦,還要花不少錢,如果可以,媽媽只希望病了以後,能笑著面對生命的終結。”
“可說走就走沒這麼容易的,人在這個世界上或多或少有些牽掛,例如媽媽,滿心都是我們一辰,如果有一天,媽媽老了病了,也想過很多次,要怎麼和你告別……要怎麼樣讓你在媽媽離開後更好的生活……”
這例子一出,原本只是在媽媽教學課堂裡補課的劉一辰立馬炸毛了,普天之下沒有孩子能接受自家父母和他們說什麼“重病”、“死了”、“告別”這類的話題,他當即就在電話中說了媽媽一通:“媽,你別亂說這種不吉利的話題,你說這些,要我心裡怎麼想呢?我真的會很難過、很擔心的!”而後更是生氣地一把掛了電話,並頭一回沒有回覆媽媽發來的資訊。
不過這個例子一出,又氣又難過的劉一辰翻來覆去,就像醍醐灌頂般忽然想通了第二天的戲,當能理解被告別的那一方的痛苦掙扎後,對於如何告別、為什麼要告別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一覺醒來,還沒有到劇組的他首先先給媽媽那發去了資訊:“媽媽,昨天晚上是我鬧脾氣了,對不起,你千萬別生氣,但是以後再也別說這樣的話了,我真的很擔心。”
任性了一晚上也夠了,他可不想媽媽在家裡心裡堵著慌,也是他不好,說了媽媽兩句,如果媽媽氣出病來,他可要比誰都更難受。
幸運的是,媽媽沒用和他計較。
沒一會,媽媽就回復了資訊:“好好好,媽媽知道啦!以後不說了,那今天一辰你也要好好演戲!你是演的最好的!媽媽永遠支援你!”後頭還跟上了中老年最喜歡用的微笑表情,不過當然,劉一辰不會誤解來自媽媽表情的含義。
劉一辰看著手機上媽媽發來的資訊,忍不住笑,媽媽就像他的頭號粉絲,無論何時都站在他的這一邊,風雨無阻地支援著他,哪怕都是這些質樸的言語,也要他心裡感覺暖暖的,和從前每次在演戲時遇到問題都無人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