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向國輕輕地撫摸著兒子的臉龐,其實在很久以前,兒子第一次和他說學校裡過得不開心的時候,便已經總是鎖緊眉頭、很少笑,他那時候卻還怪兒子老是哭喪著一張臉,讓一家人都不開心。
上回兒子生日的時候,他卻把兒子送到了西山學院裡,那時他甚至沒同他說一聲生日快樂。
才短短半個月不見……兒子竟然已經生生瘦了一圈,直到現在嘴角還有被人打傷留下的傷口。
馬向國先是氣極,恨不得去和那個教官好好地打一架,然後又沮喪地坐了回去,更應該被責怪、受到懲罰的其實是他啊。
他給睡著了的兒子整了整頭髮、病號服,要知道以前兒子也是很愛甩帥的,要是兒子知道自己這時候這麼醜,肯定是要難過的。
他伸出手握住了兒子的手,輕輕地摩挲著,在兒子的耳邊小聲唸叨著:
“阿華,是爸爸太糟糕了,到現在才發現原來爸爸是個徹頭徹尾的壞爸爸,從來也沒有聽阿華你說說話,爸爸想阿華應該很怪爸爸吧,誰讓我做了這麼多過分的事情。”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憋回了在眼角打轉的淚水,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這下心痛得厲害,哪怕是在被改造時,他也沒有掉下一滴淚水,可看著此刻躺在床上虛弱的兒子,所有的愧疚狼狽擊中了他。
“你快點醒過來,然後罵罵爸爸,你看爸爸這麼糟糕、這麼壞,就得讓阿華你好好罵罵,不然哪裡能改呢?以後還有很長很長的路……爸爸只希望自己能改給你看,能向你證明,爸爸是真的想改了……”
“兒子,你快醒過來。”
他狼狽地說著,情緒有些激動,手掌捂在了自己的眼,他卻沒看到旁邊病床上正躺著的馬華眼角掉出了一滴眼淚,滑到枕上。
……
曾年能聽到房間門口有人正在小心翼翼地敲著門,他昨夜回來,哭得有些累便直接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前所未有的沉,他看了下時間,居然已經是上午十一點了,這一放鬆,他竟然直接睡到了中午。
自他被送到西山學院到現在,他已經很久沒有在五點後起過床了。
他用力地揉了揉臉,總算清醒了一些,趕快踩著拖鞋走到了門口,不好意思讓人久等。
是單阿姨嗎?怎麼不打房間內線電話來叫醒他呢?這樣敲門萬一他沒能聽到不是要被手給打痛嗎?
有些不解的他隨手拉開了門,門外正在敲門的人直接往裡頭踉蹌了兩步。
眼前的是一對夫婦,剛剛踉蹌的是夫婦中的男人,揹著個挺大的揹包,眼睛有些發紅,神色疲憊,而那女人則是用外套墊著在對面的地板上席地坐著。
這對夫婦是曾年閉著眼也能畫出畫像來的,正是他的父母。
“你們怎麼來了……”他脫口而出,意識到這話有些歧義,忙打著補丁,“我的意思,是這麼早,你們怎麼就來了……”
曾年的家並不在他們所在省份的省城,由於位置有些偏,沒有動車站,如果要到西山學院在的這縣城來,必須得先做動車到省城的動車站、再搭乘動車到h城,做大巴到縣城裡才算完成旅程,可每天早上最早的動車也是七點左右才出發,動車一趟就要兩個小時,父母是什麼時候出發的?
曾爸爸不知道手要往哪裡放,站在那裡很是侷促不安,眼神飄來飄去不知道要放在哪裡,好一會才吞吞吐吐地說:“我和你媽,我們昨天晚上到動車站……沒有……”
這話還沒落下,就被剛從地上起來的曾媽媽狠狠地打了一下,她擠出笑臉,衝著兒子笑著說:“沒有沒有,聽你爸這糊塗人亂說呢!我們早上五點多起床去的動車站,做的第一班車就來了,這才剛到沒一會呢!”
此地無銀三百兩,聽媽媽這麼一說,曾年就明白了,他看著父母,有些不可置信:“你們昨晚在動車站睡了一晚?”怪不得,兩個人的眼都赤紅了。
媽媽嘴唇有些顫抖,好一會才說:“沒事沒事,爸媽沒事……倒是你,年年,你身體咋樣了?”說著說著眼淚就這麼掉了出來。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生怕孩子躲,上下打量著,嘴裡說個不停:“瘦了!瘦了好大一圈,你……你現在還好嗎?還疼嗎?”
曾年覺得昨天晚上的傾訴似乎把他的淚腺給開啟了,他看著母親小心翼翼地樣子眼淚就這麼流了出來,應著:“不疼了,現在已經不疼了。”
曾媽媽抱住兒子哭了起來,她恨極了自己怎麼能做出那樣的決定,把孩子往這一丟就不管不顧,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