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功,非得要媽媽好好誇獎一般才肯滿意。
“我們小紅最棒啦!”小紅媽媽倒是順勢誇了誇孩子,而後將孩子一下抱到了身上,“對了,小紅,剛剛你有沒有覺得兩個老奶奶和我們有什麼不一樣呢?”她打算趁著這個機會和這孩子講講道理。
小紅被媽媽這麼一問,忽然皺起了眉頭,疑惑地看向媽媽:“媽媽,什麼不一樣啊?”然後忽然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的手,“我知道了,她們頭髮是白的,我不是!”
“不是哦。”小紅媽媽被女兒的童言童語一下就給逗笑了,笑著看向孩子分說了起來,“你看,你有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姥姥姥爺,你的好朋友小花也一樣,可剛剛的兩個老奶奶都是女的哦,她們也在一起過日子呢……”她正打算同女兒講一番不能歧視、要尊重他人性取向的大道理,卻被女兒忽然打亂。
“媽媽,你說錯了!”小紅很是嚴肅,“老師說你這樣說是不對的!”
“什麼不對?”小紅媽媽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老師說了,我們每個人出生,就有的人會喜歡男生,有的人會喜歡女生,甚至有的人會不喜歡任何人只喜歡自己,我們都是一樣的,不管別人喜歡的是男生女生,我們都是一樣的呀!剛剛的老奶奶們和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都一樣的!媽媽你怎麼能說她們不一樣呢!你這樣是不對的!”小紅說得有些生氣了起來,頗有些義憤填膺,她們是有專門地性別教育課本的,從幼兒園開始,老師便教了她們這個道理,怎麼媽媽卻這樣說呢!老師說了這是不對的!
小紅媽媽看著孩子,忽然就笑了,她親暱地給了小紅一個吻,笑著說:“對,是小紅錯了,媽媽和你道歉,謝謝今天你給媽媽上了一課。”她靠著孩子露出的笑容越來越大,而小紅在媽媽認錯之後也同樣地露出了一個寫滿了原諒的滿意笑容,兩母女湊在一起,氛圍異常和諧。
小紅媽媽有些感慨地看了看四周,有些老人是一個人慢騰騰地走著,有的是一男一女走在一起,也有的是兩個男人搭著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也有像剛剛兩個老奶奶一樣互相扶持的,各有不同,可路過的路人們卻絲毫沒有送上異樣的陽光,她一不小心忘了,時代已經不一樣了。
在她小時候,雖然社會上已經開展了好幾次的平權運動,可由於同性婚姻尚未合法的原因,所以還是有許多人明著暗著抱有偏見,可小紅的姥姥姥爺很開明,雖然他們是異性戀,可也有同性相戀的好友,在小紅媽媽還小的時候便開始了平權教育,打小,小紅的媽媽便開始意識到,歧視、拔高都是不對的,要平等對待,不過幸運的是,有她這樣認知的人,在那時已經不是異類,她們開始有了很多“同伴”,甚至開始幫忙搖旗吶喊,當她生下了第一個孩子時,她同樣這樣教導著那個孩子。
但是她忘了,忘了就在十年前,國家終於透過了同性婚姻法律,在幼兒、小學教育中,也正式地引入了性別教育,從那時開始,一切就不一樣了。
她牽著女兒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只見樹蔭的盡頭是無垠的陽光,可卻絲毫不覺得刺眼,只讓人溫暖,她想,當每一個小紅都明白這一切的時候,也許,就再也沒有她們和他們,只有我們了吧。
她堅信未來可期,也覺得自己異常的幸運,能夠看到這一幕,見證這個平等的時代。
……
剛剛才和小紅揮別的那對老人正在繼續往前頭走,可坐在輪椅上的那位卻忽然往後頭伸出了手,故作生氣地便說:“拿來吧。”
正在推輪椅的老人則置若罔聞,自顧自地左顧右盼,理也不理,前頭的那人終於是無奈地嘆了口氣,一字一句地喊出了那人的名字:“甄珊珊,你今年八十了,不是十八,都多大的人了,不許給我胡鬧,你上次測血糖有點高了你還敢給我藏糖!”她皺緊了眉頭,若是熟悉的人恍如一下便會看到曾經那位雷厲風行的何夢琪的影子。
甄珊珊露出了被抓包的羞澀神情,想了很久,終於從口袋中艱難地掏出了一個她最不喜歡吃的軟糖塞到了何夢琪的手中:“好啦好啦,你怎麼八十了還這麼兇,給你不就是了!我這放著都是給孩子吃的,我怎麼會吃糖呢?”她可不知道自己一緊張就話多的毛病,還在那唸叨個不停,直說自己是如何如何地無辜。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真要我生氣?”何夢琪很是無奈地用手敲了敲輪椅扶手,再度往後頭伸出了手,若不是腿腳現在不靈便,換做在以前,她已經對珊珊動起了手,哪容得她在那藏東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