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場便鬱悶了起來,好友雖然圍繞著兩人共同制定的主題來講,可說話之間總是留著三分,又開始發揮她平日裡的“聖母”光芒,不去過度苛責,因此等到好友一下臺,她便也匆匆上去質問了起來。
“會嗎?” 白若雨輕聲地問,然後笑著拍了拍氣得像個河豚的好友,“可是我們並不是真理,我們覺得的並不一定是正確,你忘記我們一開始為什麼要取這個名字了嗎?”
林宛如有些懨懨,紅著臉念出了當年兩人一起取節目名字的中二想法:“希望我們能給這片濁世帶來一片清雨……”她唸完後又即刻反駁,“可是我們就是應當洗掉那些不正確的,這才是我們真正想要做到的不是嗎?”
“你又來了。”白若雨忍不住拉著好友的臉就往兩側扯,“你再敢偷換概念試試?”
她看著好友倔強的臉忍不住一笑:“每次做完節目都要來這麼一頓,你不累我還累,我們一早就說過了,不要把我們當成真理,而是要給大家開創一條尋找真理的道路,我們哪一次做節目,不是希望大家思考,是希望扯個大喇叭對大家強行灌輸呀?那這樣我還不如拿工資去街頭承包個大喇叭天天外放洗腦呢!”
“好啦好啦,我反正說不過你。”林宛如有些無奈地又湊了回去,一把挽住了好友的手,“你快去換衣服吧,你不是說晚些時候還有約?我只是,我只是覺得,咱們這叫做當頭棒喝,你這樣軟綿綿的,到時候辛辛苦苦做出來的節目,又沒有效果。”
林宛如自說自話,事實上,她自己心裡頭也明白自己說的不大站得住腳,畢竟《清雨夜談》這三年可以說是蒸蒸日上,現在每期節目在網上都會引起了不小的討論,甚至時不時地還有網路平臺開高價來挖她們組,希望她們換個地盤做節目。
組裡其他的工作人員都說她和若雨像是矛和盾,她是那根鋒利又堅固的矛,有些憤世嫉俗,有些尖利,有些看不慣社會的黑暗不公,每次都頭一個找到節目的立足點,並能一下子捅到痛處,而若雨則是像一面堅硬的盾牌,將需要保護的人保護在後頭,任憑攻擊毫不動搖,她的堅固中又帶著包容的溫柔,要節目總是以更積極、更溫暖的狀態呈現在眾人面前,當然,那些無惡不赦的罪犯,她還是該指責就去指責。
林宛如走在前頭,慢騰騰地陪著若雨走向後臺,她忽然忍不住開口:“這個世界上這麼多壞人,為什麼你總是那麼替人著想。”她讀大學的時候就和若雨交了心,也聽她說過了王自強,以林宛如的脾氣,要不是聽說王自強已經被抓了,甚至打算寫個一萬封信去舉報當地的公檢法及教育部門,可真正受到傷害的若雨,卻總是笑吟吟地,好像沒有絲毫記掛,看著她,輕聲地說:“沒事了,都過去了。”
她活得積極向上,熱愛這個世界,熱愛每一個人,明明見過黑暗,卻堅信人性本善,要林宛如,一度覺得自家好友有些傻——可這份傻,卻像是能溫暖人的太陽,要她忍不住靠近。
“可是好人更多啊。”白若雨笑著牽住了好友的手,十指相扣,“我是遇到了壞人沒錯,可是我一直相信,光明永遠是比黑暗多的,我可能是倒黴的那一個,偏偏被挑中,可我也很幸運,遇到了這麼多小太陽,就像宛如你,你對我來說,也是個小太陽。”她側過頭,眼睛彎彎,看著好友笑意盎然。
“真拿你沒辦法。”林宛如的臉一點一點地從脖子紅了上去,“你非要說好人多就好人多吧!反正我會替你注意的,誰叫你身體嬌弱,好欺負呢?”她低著頭,不敢看好友,傻乎乎地被她牽著直接進了更衣室,乖乖地坐在旁邊等待好友換裝。
每次都是這樣。
每次在她對這個社會的黑愛、奇形怪狀的情況感到失望,甚至產生了怨恨,她估摸著她除了不去發表言論,就是網上的噴子、憤青了,可即使是到了這個程度,在看到好友的時候,她那顆全都填滿了黑暗的心,卻會忽然敞亮了起來,她的那句話,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在腦海中盤旋,“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更多些”,她的柔軟也漸漸地把她的稜角變得圓滿,開始同樣愛著這個世界,起碼這個世界沒有差到不可救藥,還有很多閃著光的人在為之努力,也還有很多平凡的人,有一顆永遠跳動的赤誠之心。
“好啦,我換好衣服啦,你要和我一起去嗎?”白若雨換好了衣服,還順便卸了個妝,頭髮鬆鬆地紮成丸子頭在腦袋上,身上穿著明黃色的小雛菊連衣裙,顯得她原本就白皙的面板更加白嫩了起來。
到底誰才是小太陽啊。
林宛如看著好友,忍不住笑,伸出手一把拉著她,準備再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