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來每天進進出出,原本暗十並沒有注意,因為在府裡少爺們經常使喚小廝跑腿帶點筆墨、新書等。
可這幾日來,這小廝幾乎每天都出門,好一會才回來,大多兩手空空,這倒是有些問題,一個閉門讀書的少爺哪有這麼多東西可買?要知道這個小廝可是專跟在容六後頭的。
暗十趕忙從櫃檯裡隨意搬了些貨物,便乘上了馬車小心翼翼地跟在前頭那行蹤看似大大方方的小廝後頭,可那人越走越遠,居然還上了東西城交界的牛車?
這……是要去何處?暗十沒想明白,也就只是跟著。
牛車行駛得並不快,好一會才到了西城,小廝利落地下了車繼續往前,左拐右拐停在了一間小茶館,熟練地找了個座位坐下,點了東西便在那兒等著。
那小廝喝著茶,等來了一個人,看起來有點五大三粗,穿著簡單的粗布衣服,應當也是哪家的下人,坐在了小廝對面喝了口茶,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什麼塞給了對方,把茶喝完了便離開。
那東西看起來挺薄,遠遠看像是紙張或者書信。
暗十生怕錯過,忙駕車跟在那下人的後頭,他倒要看看這下人究竟是要去往何方,可眼看這人走著走著,陸卻越來越眼熟。
遠遠地,暗十便瞥到了昌盛公主府的牌子,這不是昌盛公主府嗎?難道這容六還在監視公主不成?
剛興起的懷疑瞬間便消失,那個僕人只是轉了個彎,便進入和公主府前頭府邸的後門。
那處正是當今辛相的府邸。
容六同辛相家的下人聯絡要做什麼呢?
深諳陰謀論的他不禁懷疑起莫不是容家和辛家兩家背地裡想聯絡起來做什麼大事吧?可這手段未免太過粗糙,這樣懷疑著他便邊往上報,邊預備往已經潛入容家的其他暗衛那遞訊息,讓他們注意小廝和容六究竟在做什麼。
可惜這潛伏需要的時間可不短,否則必然可以馬上一網打盡,此時只是繼續暗暗潛伏,生怕打草驚蛇。
……
這年的冬天異常的冷,忽如其來的暴雪把都城外的民居壓倒了一批,隨著房屋的倒塌,民眾的財物、甚至性命都被埋葬在此。
城內城外哀嚎遍野,從都城附近的鄉鎮裡湧入了不少難民,只得盤旋在城外聚住在一起。
從這場暴雪開始沒多久,便有人在城門外沒多遠處支起了一個規模甚大的粥鋪。
發著抖的人們哆哆嗦嗦地排著長隊,雖然棚子裡熱氣騰騰,可這過於突然的暴雪襲擊一度讓民眾束手無策,房屋坍塌時只能往外跑,身上身無長物,大多穿著簡單的大衣,唯一稍微厚實的衣服要一家人輪流來穿。
老孫頭往裡頭瞅著,旁邊牽著小孫子,能看到裡頭因為正在加熱的熱滾滾的粥蒸騰而起的熱氣,他雙手合十保佑著這施粥的大善人一定要長命百歲,好人多福,要知道他每天帶著孫子來著可以領到一碗粥並一個粗糧饅頭,雖然分量不多,可看著連綿不絕的人群,就知道這主家所耗頗多,他懂得惜福。
人群動得很快,隊伍很長卻很整齊,只是熙熙攘攘地湊到了前頭,老孫頭今天又見著了這位大人物。
給他們施粥的有一位特別不同,她用細棉布裹著臉,穿著厚實的冬衣,乍看起來和周圍一起做活的那些人沒什麼區別,周圍的人都隱隱簇擁著她,這人正是昌盛公主,要不是上回聽身邊的人說起,老孫頭還半點不知道。
聽說昌盛公主的身體不好,是因為看了他們這些老百姓感覺可憐才和皇上進言主動下來幫他們施粥的,天氣這麼冷還天天來,別提有多辛苦了。
前天還有人鬼鬼祟祟的在人群裡說些不三不四的話,說公主當年打駙馬,最後才和離的,被他們幾個打了個半死。
老孫頭真搞不懂,哪有人這麼壞心眼,公主她身子這麼差,哪還能打人?就算打也肯定是閨房情趣、或者是那個狗屁駙馬不是人,這肯定不是公主的錯,這些黑了心肝、不辨是非的才會在背後說公主壞話。
都說三人成虎,才沒幾天,公主聖人的言論便在城裡城外的老百姓心裡頭刻下了烙印,要有人試圖想反駁只會得到眾人匪夷所思的眼神,甚至還上手打。
亂說話,勸不動,打幾頓就知道了,於是哪怕是原本親眼看過公主和駙馬爭執的人,也以為自己只是做了個夢。
事實上單靜秋來這施粥並沒有抱著澄清謠言的想法,她只是在大雪傾城那天,聽僕人們說到城外的慘況,想起了那句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既然現在身處於公主之位,也頗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