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任它在角落裡發黴腐敗。
“五叔,五叔……”鬱桂舟已經喊了好幾聲了,一直沒得到回應:“五叔,我回屋了呢,你回去嗎?”
鬱桂舟又加重了幾分語氣,依然沒得到絲毫回應。
他長嘆一聲,委實搞不懂這又是咋了,明明不是在好生生的閒聊嗎,怎一會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去了?
還是他聊天技術很差?
鬱公子自然是不會承認自己不會聊天的,他理了理衣襬,獨自一人回了屋,臨出門前,他回頭看了一眼,鬱五叔依然動也未動的端坐著,微微垂著頭,陷入了沉思裡,只是……只是他身上突然散發著一股莫名的哀傷,那是一種落葉後灑在地上,腐爛的味道。
回去的路上,鬱桂舟莫名有些心酸,又莫名有些慶幸。
人世間愛別離,求不得最是傷人心,多少痴男怨女為了一個情字而面目全非、葬了前程,凸自守著一個小角落裡,生而死去。
既不回頭,何必不忘?
可他又很慶幸,人生短短几十年,他這兩輩子都在對的時間等到了對得人,不用勞燕分飛,各走天涯,相忘於江湖。
此時,他格外的想念小姑娘了。
短暫的悲傷後,人依舊繼續,短暫的黑夜後,人若如故,當第一縷陽光灑向大地時,整個東平省彷彿活了過來,叫喝聲,吆喝聲絡繹不絕,伴隨著一橋之隔的另一頭,熱氣騰騰,販賣討價聲聲聲入而,而在一橋之隔的這一頭,卻彷彿被天地遺忘一般,靜謐得落針可聞。
橋那頭的人也沒注意到另一邊一個人立在原地久久。
直到視線開始朦朧,天色泛白,人終於動了,青色的衣襬下腳步抬了起來,又定定的放下,彷彿做好了決定似的,他的步伐變快,一步一個,很快就到了那斑駁不堪的大門前,他伸出雙手輕輕一推。
“咯吱”一聲,老舊的木門露出了一條縫隙,陰冷的風從縫隙裡一下灌了出來,伴隨著撲鼻的腐味兒,來人毫不猶豫,用力一推,待門能容得下一人後,他筆直的走了進去,在他身後,大門突然“咚”的一下合上了,遮住了那濃郁的黑色,斑駁的陰影。
白家,一早起來的鬱桂舟看著廳裡已然落座的白暉和施越東二人,待看到空著的一個位置後,不禁皺起了眉:“五叔,還沒來嗎?”
“沒呢,”施越東答完,又開始小口小口的喝醒酒湯,還抽空問了句:“怎麼了,五叔沒在屋裡歇息嗎?”
鬱桂舟在他們身邊坐下,搖了搖頭。
“那奇怪了,我一早回來也沒碰見五叔,”白暉也說道。
鬱桂舟想起鬱五叔昨晚的反常,心裡有了個猜測,笑道:“沒事,別管五叔了,他都多大的人了,肯定是出門急忘了跟我說一聲,用飯吧。”
白暉二人點點頭,施越東還看了那碗裡剩下的半碗醒酒湯愁得不行,一臉皺巴巴的模樣看得人忍俊不禁的,白暉還笑了兩聲:“喝不得酒怎還喝這般多,如今知道難受了吧?”
施越東便可憐兮兮的看向了鬱桂舟。
“那個,”鬱桂舟笑了笑,建議道:“其實施兄喝不慣醒酒湯的話,換成濃茶也是不錯的,不如試試?”
誰讓施越東太受歡迎了呢,名聲又大,只是酒量著實不行,只陪著喝了一輪便雙眼都開始下垂了,後頭還都是鬱桂舟替他喝的,若非不然,只怕現在更難受。
“試試試,我喝濃茶,”施越東大喜,一把把那醒酒湯給推到了一邊。
白公子便讓楊嬸給他泡了濃茶解酒,又勸著:“我說施兄,你這酒量應得多練練了,我原還覺得姚公子酒量差呢,沒想到你也是深藏不露,等咱們中了舉人,定然要出去走動聯絡的,到時你可別被我們抬回來,丟了你施公子的臉面可不怪我們。”
施越東也不是個傻的,被他說說就信了,只苦著臉看著他們:“論酒量,誰比得過你和鬱兄。”
這兩人一前一後,在上回他娶親時,一人在前一日灌施家人喝酒,讓他接新娘子時還腿彎打顫,一人在成親當日灌施家人喝酒,放倒了一桌又一桌,要不是他溜得快,估計就得跟他那堂兄一般,在床上躺個幾日了。
族中長輩對他說了不少事兒,其中就有泰半學子酒量都不好的言語,畢竟,酒是拿來品的,像鬱桂舟和白暉這兩個怪胎一般的,那是少之又少。
他放下了心,又想起臨走時,堂兄拖著才能下床的身子送別他,咬牙切齒的叮囑他,讓他跟這兩個怪胎說,待下一回見面,他定然要“手刃”此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