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一個府試,就算過不了對姚公子而言其實也沒啥,大不了下回繼續考就是,偏生比那府試嚴重多了,已經徹底的傷害到了他幼小的心靈,如今他連站在渝州府,呼吸著渝州的空氣都難受得很。
所以,這不連府試放榜都等不及便往東平趕了。
“誇大其詞,你好好的在這兒還能嚴重到哪兒去?”白暉十分不屑,明明好胳膊好腿的站著,老是神吹神吹的,不吹不能活啊?
迎著他的眼,姚公子不依了:“我就不能心裡受傷了?”
“心裡受傷找我們也沒用。”
“我又不是來找你的!”
“那麻煩你瞪大眼出門去瞧瞧,這裡是白宅。”
眼見兩人越來越激烈,施越東看得頭疼不已,求救似的看著鬱桂舟,指著他讓這兩個停下來,反正這無論怎麼爭論也不會有結果的,一個是厚臉皮,一個是臉皮厚,他們吵得舒服了,倒是讓旁邊的人跟著受累。
鬱桂舟也被吵得腦門痛,他看著門外,突然道:“楊嬸你來了?”
正在爭論中的姚公子聽見這個名字一瞬間被定了身。來時,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倒是沒想過這茬,可這個名兒一被提起,當初他口不擇言做下的事兒就不由自主的在腦子裡迴盪起來。
怎麼到哪兒哪兒都丟死了個人?
姚公子都想哭了,想他一世英名,就因為一時腦子不清楚做下了那等錯事,竟然詆譭了一個足以當他孃的嬸兒說要非禮他,如今,他真是想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讓你亂說話,讓你亂說話。
繞是心裡環繞著羞愧,但依然不足以讓姚公子如同上回一般狼狽的逃走,甚至不跟鬱桂舟等人告別,此次,在渝州所發生的事兒,那可是比汙衊了楊嬸兒還嚴重,還要不堪回事。
鬱桂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道:“你們可總算安靜了下來。”
腦子裡咯噔一聲,姚公子蹙著眉慢吞吞的轉回頭去,房門口,青天白日,陽光正灑了進來,但卻空無一人。
鬱兄騙他!
姚未轉回了頭,哭唧唧的指控:“鬱兄,你也學壞了?”
白暉彈了彈衣襬,風度翩翩的端坐在椅上,聞言冷哼了聲,鬱桂舟則不疾不徐的反駁:“胡說什麼呢,我若不是好心又怎會勸阻你們,對了,你到底在渝州府發生了何事?”
姚未聞言,一下把嘴巴閉得緊緊的,怎麼都不肯透露一絲口風。他不說,旁人自然不會勉強,就此,姚未便在白府住了下來,壓根不提何事回渝州的事兒。
這一住,便住到了半月後鄉試放榜之日。
這一日,天不過蒙蒙亮,整個東平的客棧內卻人聲沸鼎起來,好不容易熬到了天大亮,學子們難掩急色的往貢院走去。
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立志時,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自古酸秀才,舉人爺,便是一道分水嶺,在科舉之中,身負秀才功名者若不能再進一步,垮過那道鴻溝,便永遠只是停留在書之一道的最尾端,談不上多有見識,只堪堪在凡塵中苦苦掙扎,其身份地位,也只比普通人好上一些。
立志男兒有抱負,不甘只做秀才公。
普天之下,哪位讀書人只甘願做一個秀才?十年寒窗,夜以繼日,費勁心思只為揚名立萬,光宗耀祖,史記在側,這每一樣都讓人連血液都跟著沸騰,誰不想做那青雲天上人,而甘願為腳下泥中苦難僧?
便是那泥人也是有三分火氣的,更闊論是人?那份骨血中的血氣。
貢院外的酒肆樓閣內,窗前也站滿了心思各異的學子,下邊,人影憧憧,皆是舉目殷切相盼。
“每回子見了這情景我都不知該怎說,”姚未雙手撐在窗前,低聲嘆氣,臉色難得的正經了許多,或者說,這樣的情形他曾見過太多次。
十年寒窗,非是人人都能得償所願,這會還殷切期盼的學子到了放榜之時,中者心神劇震,難掩喜色,未上榜者悲切痛哭,失魂落魄,渾渾噩噩,放榜之日,對天下士林學子來說,無意於悲火兩重天,煎熬異常。
辰時三刻,貢院大門開啟,兩位身穿朝服的大人率先走了出來,接著是一隊士兵隨後在貼榜之處守著,在兩位大人貼上那告示時,空中的氣氛一下緊繃了起來。
貼完告示,兩位大人上前兩步,揚高了聲兒,聲音迴盪在方圓數里,清晰得連發出呼吸都有些困難:“通報解元、亞元、經魁、亞魁舉子。”
舉子!
“第六位亞魁舉子明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