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嚴林能忍自己肉體上的痛苦,可以為林澤做一切,唯獨沒法看到他這麼死去。
即使他在失去意識之前依然叮囑他,“不要找周臾。”
他懂,周臾和顧明昭是計劃外的存在,他們知道蟲,如果探知到蟲的秘密必然會威脅到家族的安危。而林澤的選擇很直接,寧願死,也不願洩密。
可是,作為林澤生理上的父親,他不願看到自己唯一的兒子死掉。
狗屁家族,荒唐的信仰,憑什麼要用人命來獻祭呢?
如果可以讓林澤活下去,失去繭玉也好,或者要用他自己的命來交換也罷,他能承擔後果。
周臾見嚴林面色變化了好幾次,知道他此刻失了主意,也不管他,只摸出了那掛復原的天香放在林澤的手上。沒有肉眼可見的物質變化,但在意念力的精神世界裡,她看見天香上有非常微弱細小的綠色光點在散發出去,慢慢包裹著他的身體,他的肌肉在一點點鬆弛。
果然,天香在緩解疼痛方面很出色,但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她將顧明昭的手放在林澤的額頭上,這次沒有太過遮掩,她直接讓自己的意念線進入他的腦子裡,嚇了跳。松果體內的蟲卵已經完全破裂,裡面的蟲不知所蹤,但是白色的絲線將他的腦子纏成了一個繭,裡面的腦細胞活動極其微弱。大量的精神力被絲線抽取,源源不絕地透過白線進入蝴蝶的身體內。從這速度看,沒幾分鐘人就要全完蛋了。
“取蟲沒問題吧?”她側頭看嚴林道。
嚴林滿頭大汗,眼睛血紅,“取了人就會好嗎?以前取了蟲的人都死掉了。他不能死,絕對不能死。只要你能讓他活下去,取出來的繭玉隨你處置,我還可以承諾給你更多的東西。你父親之前來找我,想讓我幫忙推廣你的蔬菜,我——”
周臾還真不知道後面居然有這樣的情節,再說了,她只不過是要掙錢的生意人,但沒打著趁人病要人命的主意,未免拉低自己作為看門人的格調。她清了清嗓子,嚴肅道,“嚴老師誤會了,我沒有和你討價還價的意思。最想要的天香原版已經搞定了,別的就看著辦好了。你若是把我當成那種小人,這活兒幹起來就不太開心了。”
“抱歉,我太心急了。”嚴林很爽快地鞠躬,哽咽道,“他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請你一定一定讓他活著。”
周臾完全感受到了他的急切和哀求,不過能不能保住林澤的命她不確定,本能去看顧明昭。顧明昭道,“拉出來,就好了。”
說得挺簡單的。
周臾黑線了一下,只好按照自己的方法,將意念線扎入包裹林澤大腦層層疊疊的蟲網中。那些網很綿軟,在意念力面前沒有任何抵抗的能力,輕輕鬆鬆便被一層層剝離開了。不過,這玩意沒有實體,即便是玻璃了腦子也沒有立刻消失,反而是飄在周圍,然後又緩緩落下去,重新覆蓋起來。
真是沒完沒了呀,那麼,收空間裡去呢?
她心念一動,操縱著意念線,所過之處,被剝下來的蟲網一層層納入了空間之中,費勁千辛萬苦清了一片出來。
這方法有效,林澤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恢復了一點血色,臉也沒黑了。
顧明昭抬手,偏頭道,“好了一點呀。”
嚴林急躁地湊近來,他雖然不知道這兩人到底做了什麼,可林澤確實在變好。他用力吞了吞口水,幹著聲音道,“怎麼樣?”
周臾道,“你別急,去外面等著,不好分心的。”
嚴林肯定捨不得離開,可週臾又道,“嚴老師,你曉得規矩的。”
嚴林只好依依不捨地離開,眼睛粘在林澤身上一般。
人出去之後,周臾鬆了一口氣。有人在旁邊看著,她還真不好放開伸手,現在人走了,她也就不隱藏了。無數的意念絲線從她的身體裡穿出來,衝向林澤的腦袋,包裹起來,密密麻麻地,一點縫隙也沒有。
顧明昭拍手,“小臾好厲害呀——”
“別說話。”
顧明昭馬上捂著嘴不說話了,眼見著蟲網被迅速地吸走,連線蝴蝶和林澤身體的白線也開始變得更細了。他偷偷看一眼周臾,滿頭大汗顧不得監督他,便放開了自己嘴巴,兩隻手去抓那白線,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拉。越來越多的線被拽下來,對面彷彿傳來了抵抗的力量,可那力量太過於微弱,根本無法和他抗衡。他一個人玩兒得開心,卻沒想到外面的天空上,那原本欲自由翱翔的蝴蝶彷彿被套住了一般,用力地開始掙扎。掙扎不脫,哀鳴一聲後徹底栽倒在店面的屋頂上,最後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