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白衣的醫護人員走出來,面色凝重,互相併不交談。
林澤對嚴林,並沒有放棄。
夜燈淒冷,林澤從房內走出來,面容有種壓著怒火的沉寂,顯然結果並不好。他轉到花樹後面,抽出一根菸叼在口中,卻到處沒摸到打火機。
顧明昭在指頭上擰了一下,一束火苗升起,遞到林澤面前。
林澤顯然沒料到他的出現,直愣愣地看著他,但還是低頭將煙點燃。半晌,他吐出一口煙氣,“顧明昭”
他預設,道,“嚴林怎麼樣”
林澤嗤笑一聲,“活死人而已。”
“恐怕不止吧”
林澤將煙拎在手裡,瞥著他,“走,進去看看。”
顧明昭第一次看見了蟲人,還是因自己而起的。
嚴林在病床上,只有胸口些微的起伏,全身的面板呈現出蟲類甲殼的狀態,輕輕一碰便會凹陷;他的頭上纏滿了紗布,有濃綠色的液體逐漸透出。大概是為了驅臭和鎮痛,數十圈天香被佩戴在他的手足之上,更不知林澤從哪裡找了什麼香料來,放在病床邊的一個盆子裡慢慢燻著。
他走過去,伸出食指碰了碰面板。
“醫生說,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狀態。他們取了他的細胞組織去分析,初步結果已經出來,連dna結構也發生了變化。”
這意味著,嚴林已經不算是個普通人類了。
“我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林澤緊盯著顧明昭,“明昭兄,你對蟲無所不知,可否告知”
顧明昭沒回答,揭開嚴林身上覆蓋的布床單,裸露出更多的肌膚來。鎖骨之下有一個凹陷的位置,面板皸裂,明顯被強力破壞,暴力摳了什麼東西出去的摸樣。他抬眼,道,“他的龜護呢”
“龜護”
“一小截木頭一樣的鍊墜。”顧明昭道,“那東西可以從外部抵抗蟲的力量。”
林澤怔了一下,沒回答。
“按照我估算的時間,如果還在的話,侵蝕的速度不會這麼快。”
林澤臉上扭了一下,顧不得對顧明昭的顧忌,上前一步扭著他的衣領道,“你是什麼意思”
顧明昭伸出一個指頭,撥開他的手,道,“字面意思。嚴林身上被種的是巢蟲卵,最低等級,一直不太被蟲母控制,因此蟲母不喜歡。這也有個好處,令嚴林多多少少能保持自己的思維,不會蟲母影響,所以才能做出救你的決定。也令他在蟲母暴走的第一時間沒有被啃噬掉,再加上龜護在外面維持他的身體,問題應該不會很大。我來的速度不慢,然而他的情況比預料的糟糕。所以,龜護去哪裡了”
他見林澤回答不出來,臉色發青,渾身顫抖,指著盆子裡的香道,“哪裡來的東西”
林澤用力閉了閉眼睛,尤記得嚴林堅定地對他道,“我有一種預感,想要擺脫林家的宿命,得跟著周臾走。你必須相信她,跟隨她,不管發生什麼。”
他還記得他昏迷前的最後一個眼神,死盯著他,充滿了期待的樣子。
一直以來,他不喜歡這個父親,看不起他,覺得他太過於軟弱無能;然而自己要靠他的保護才能活下來,如果沒有他顧明昭心裡明瞭,道,“誰來找過你了說了什麼給了你什麼又拿走了哪些東西”
“他會怎麼樣”林澤顧不得回答,急切道,“我現在應該怎麼做周臾呢她不是可以取出繭玉嗎為什麼她不來”
“巢蟲,顧名思義,以人的身體為巢穴,吸取精神的力量成長。它在破殼的時候,會徹底將蟲網布滿整個人體,將人淘空。然而暴走的時候,它被打斷,沒來得及發育完全變被強行破體了。因此,殘留了大部分的軀體在嚴林的身體中。也就是說”
蟲體和人體混雜在一起,開始互相吞噬了。
“我們雖然可以分體精神體和人體,但現在是基因層面的問題,已經沒辦法了,除非”顧明昭一字一頓,“直接銷燬。”
“不可能。”
顧明昭點頭,意料之中的答案。
作為巡遊者,可以提出建議,可以指明方向,然而選擇卻需要六界的人自行去做,他不能干涉。因此,當林澤說出那三個字後,他心裡微微嘆息一聲,知道命運又回到了原來的軌跡上。
他低頭看著嚴林越來越蟲化的身體,已經無法阻止了。
“完全蟲化後的身體,沒有大腦的指揮只剩原始本能。蟲貪慾沖天,你可想想究竟會造成怎麼樣的後果。”顧明昭看著林澤眼眶中的血絲,道,“嚴林肯定不希望你為了他一個人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