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顧明昭復活女媧的目的,而顧明昭也不相信他們表現出來的絕望。
這是人類的劣根性吧?
當初女媧在他身體裡種下自私的時候,會不會早就料到了這一切?
她將自己的光明面發揮到極致,卻在他的心裡種下了黑暗的種子。
當小世界裡,女媧的身體被神木滋養後第一次張開眼睛,他便萬分驚恐,自己放出了什麼?
蘭溪被他揮手間弄得半死,身體周圍的銀色飛行物也消失,只剩下頭頂景光送過來的艦隊。一切似乎都準備好了,可下方殘破的小世界猛然震動一下,一股至暗的氣息衝破神木樹幹,直刺向天際。只這一點,沾上那些剛露了一個頭的艦隊,立刻全部橫掃,成為飛灰。
蘭溪狂喜的臉僵住,那是什麼?
“你們根本不知道放出了什麼。”顧明昭冷冰冰道,“女媧的神性和人性是相對平衡的存在,她補天自裂為六,將神性揮發殆盡,人性無處可去。我本來將它禁錮在神木中,積蓄能量,只等周臾成長到匹配的時候釋放,將能量疏導連線六界。”
“不可能。”蘭溪不相信,“你根本就是為復活女媧的託詞。”
“我告訴我景光,也告訴過蘭因,對你的父親也就是上一任守門人說過,你們一個也不相信我。”他的聲音越來越沉,“甚至,你們乾脆根據我的計劃私下行動。對須做了什麼?對周臾做了什麼?”他兩眼赤紅,“我不該謹守規則不主動傷人性命,那些桎梏——”
話沒說完,下方的黑色氣流從人粗變成兩人粗細,逐漸氾濫,所有沾染之物無可遁逃。
顧明昭沒時間講道理,抓著蘭溪用力拋向那黑潮,卻將周梅生和周琦順手一塞,拋入自己的無間界中去安頓 。緊接著,他飛身向上,從自己的界中拉出一把巨大的亮銀色的盾牌樣物體。這是巡遊者的工具,可以無差別抵擋任何介面的攻擊,也可以進行無差別的反擊,唯一的後遺症是導致看門人的湮滅,以及自己可能會進入再一次的休眠。
艦隊的邊緣,未來界和過去界連線之處,超強的力量撕扯顧明昭的身體。他乾脆脫出身體,將之塞去空間站,自己只一個巨大的虛影來去穿行,繞開黑潮後光速進入通道,從一艘巨大的母船中將景光抓了出來。
景光整個人處於亢奮至極的狀態,不知道是終於完成了計劃,還是看見什麼不得了之物。然而顧明昭已經不想去追究了,他忍住腦中不斷敲響的警鐘,將他也丟向了那黑色的氣流。
一氣兒弄掉了兩個看門人,未來界和過去界的顛覆計劃主導人消失,所有的船艦和飛行物失去目標。然而這才是最麻煩的時候,因為意味著被挖穿的空間失去了維護,崩塌開始。要想阻止它,必須馬上取出女媧六個身體裡儲存的能量;要想取出能量,必須支付那個野生的精神體;而要制服精神體,必須依靠周臾。
周臾,明昭念著這個名字,胸口悶悶的痛起來。
他調轉方向,一頭扎向下方瀕臨崩潰的小世界,果然見包裹她的晶體幾乎被神木包裹起來,上面已經開始有稀疏的裂縫。顧不得太多,雙手掃開雜亂的神木枝條想取出她,結果一個漆黑的女影猛然脫出來,和她對峙。
和周臾一模一樣的臉,和周臾一模一樣的身體,和周臾一模一樣的表情,然而卻不是周臾。
她對明昭笑一笑,身體呼嘯著化為漩渦直奔天上那孔洞而去,受她影響,神木拔地而起,巨大的根系從虛空中顯現出來,蔓延四方。
明昭知道,她這是要開始瘋狂吸收能量,重建神魂的穩固性。
而周臾,已經被她吞食了。
明昭經歷過崩潰,無數次的重啟,孤獨地面對周臾一個個輪迴。痛苦幾乎是常態,但只有眼前才是絕望。他金色的虛影變得滯重,眼睛開始有紅色的物質埋怨,沒見的硃砂搖搖欲墜。剛才違反不得主動傷害人類的條款開始發作,系統對他的限制開始,可他卻不能停下來。
他必須將周臾救回來,讓這六界融合。
決心讓他擺脫桎梏,利劍一般衝入雲霄,奔著黑影的方向而去。所有的約束化為飛灰,一層層的金色光芒從他身體投射出來,將黑影剝離開。
他雙足牢牢定死她,“周臾呢——”
黑影回頭看著他,似乎在咆哮。
“周臾呢?”他堅持問。
黑影內出現一點閃耀的白光,似乎在掙扎。
明昭毫不猶豫地對著白光衝了過去,然而烏雲擋路,四根龐大的植物根系聚攏來。他飛躍避開,目視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