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椽雖然委屈,咬了咬唇也沒多想:“長公主殿下有事請世子過去,昨兒已經在等了。世子爺若是無其它要事,請隨奴婢過去朝暉堂一趟。”
蕭媛找他一向不會有好事,但周斯年管不住自己的腿。
踏上朝暉堂主屋的臺階,就見長公主身邊的兩個一等嬤嬤都站在長廊燈籠下滿面焦急的。看著他的身影近了,不顧身份體面地急喘喘地跑過來,胖墩墩的臉頰肉一顫一顫的,看著更顯焦慌。
周斯年以為出了什麼事,心下一凜:“怎麼回事!”
“世子爺,世子爺!”
張嬤嬤附身行了一禮,急忙道:“殿下說是打聽到漠北那邊有斯雅公子的遺物,她從昨兒就茶飯不思,盤算著向陛下請旨親自去漠北。漠北那地兒太遠了,沿途又危險,世子爺您快去勸勸殿下啊!!”
方嬤嬤也急得滿嘴燎泡:“殿下兩天滴米未進了,世子爺您快去勸勸,再這樣下去她身子受不住的!”
因為長公主從未認可週斯年駙馬的身份,連帶著她身邊的嬤嬤宮女便不曾改口。周斯年早已習慣了這樣,聞言只是皺了眉頭,大步踏入主屋。
蕭媛半趴在羅漢榻上,墨髮披散在肩頭,不曾洗漱也不曾梳妝。
手裡握著個匕首,她專心致志地撫摸著。周斯年進來,甚至站在了她的身後,長公主也連回頭看一眼都沒看,就像是沒他這個人一樣。
周斯年見她這般作態,焦灼的心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涼透的心只剩下麻木。
“這次又想胡鬧什麼?”
周斯年突然覺得很疲憊,年少的愛戀在三年寒冰般的冷漠澆灌之下,只剩下令人難堪的殘渣,“蕭媛,你莫要忘了,你早已不是高坐豐興殿的公主殿下。你是我定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周氏的宗婦。”
然而,他並沒有得到丁點兒回應。
蕭媛痴醉地看著懷中匕首,手指摸著上面的紅寶石。一雙冷漠的鳳眼此時正細細地觀著上面的紋路,溫柔而神情,就像在看當初那個鮮衣怒馬的驕傲少年。
“蕭媛!”
周斯年也不知道素來能忍的他為何今日忍無可忍,他冷冷地盯著長公主,矜淡優雅的表情裂了縫。三年來的點點滴滴彷彿在眼前轉,質問便脫口而出:“若是不願背叛長兄,你當初又何必嫁我!”
長公主撫摸的手指一滯,終於分出一絲心神到身後的人身上。
“你也可以拒絕不是嗎?”
豔麗的嘴角緩緩勾起,冷漠又諷刺,“本宮說過,若是不願,你大可拒接懿旨。”
“而且,宗婦?本宮並不稀罕!”
蕭媛緊握著匕首,看著周斯年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小偷。若不是斯雅戰死,定國公府世子爺哪裡輪到他周斯年來當!
“像你這樣只會耍弄心計手段的酸腐文人……”
蕭媛看著處處清雅處處尊貴的男人,只覺得越發刺眼,斯雅征戰沙場一身傷疤,直至戰死沙場。而這個人,卻頂著別人用血肉拼來的權勢在背後攪弄風雲:“哪比得上斯雅一絲一毫!”
周斯年呼吸一窒,廣袖中手漸漸蜷握了起來。
他的長兄,定國公府嫡長子周斯雅,是他們周氏一脈人心中提都不願提起的傷痛。驚才豔豔的少年死在飛騰的開始,這麼沉重的傷口,府中長輩花費十年才艱難癒合。而蕭媛的做派,時時刻刻在撕周家人傷疤。
周斯年覺得厭惡,厭惡這個充滿壓抑的地方。
“現在不是在跟你吵,”不願在看長公主那雙壓抑的眼睛,周斯年側過身,“漠北沒有長兄的遺物,你不必過去。”
“本宮要做什麼,是你能置喙的?”蕭媛斜過一眼,眼中凌厲盡顯。
“由不得你!”
周斯年手一揮,幾個粗壯的婆子衝進來:“看住了長公主,不準去漠北!”
婆子立即應聲:“是!”
周斯年就是周斯年,即使再憤怒,面上依舊風輕雲淡,“身為定國公府的宗婦,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希望長公主殿下注意分寸!”
說罷,他再不想在朝暉堂停留,一拂袖,轉身往外院去了。
長公主氣急,嘩啦一下將矮榻上的杯盞全部揮至地上。
門外偷聽動靜的紅椽,豎著耳朵等著。一見人出來,立即牽起裙襬跟上。周斯年腳下生風,很快就下了臺階。紅椽怕來不及,咬唇奮力地跟他身後追。
“世子,世子……”
“殿下她不是故意的,只是突聞斯雅公子的訊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