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出聲來,提了行李,擁著她肩膀,“走。”
她一巴掌拍在他爪子上,“讓孩子們看見多不好!”
“他們出去了!”寧至謙被她打得手背有些疼,又委屈又好笑,這反映也太大了些,雖然老了老了,但需要這麼越老越端著嗎?
此時尚在說笑的他們卻不曾想到等待他們的是再也笑不出來的事情。
兩夫妻趕到滿洲里娟子家裡的時候跟寧茴一樣吃了閉門羹,打寧想和娟子的電話都沒打通,兩人正覺得奇怪,王一涵回來了。
“寧……寧叔叔……阮姨……”王一涵顯然嚇了一大跳。
“一涵?”寧至謙倒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王一涵。
“寧想呢?”阮流箏也覺得奇怪。
“他……寧想他……”王一涵被突然來到的訪客震驚,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磕磕巴巴地找著理由,“他陪……陪……他媽媽散步去了……”
寧至謙和阮流箏都不傻,王一涵這樣說出來的話誰也不會信的,低頭,見她手裡拿著一張片子,袋子上還有北京某醫院的字樣,頓時晴空霹靂般,被炸得有些緩不過神來。
寧至謙先反應過來,一把搶過王一涵手裡的東西,因為緊張和害怕,手沒拿住,袋子甚至掉到了地上。
有一瞬,他甚至不敢俯下身去撿……
還是阮流箏去撿了起來,雙手也在顫抖,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好不容易才把片子從袋子裡拿出來。
作為神外資深專家的他們,只一眼就看到了片子上腦部的異變。
嘩啦一聲,片子再度掉到地上……
“叔叔,阿姨……”王一涵看著兩位長輩失控的模樣,也失聲痛哭起來。
寧想這個孩子不是阮流箏親生,可是在她心裡,從來視如己出,二十多年母子情,他早已和寧遇寧茴一樣是她的骨、她的血、她的肉。而她也深知,寧至謙在這個孩子身上投入的不少,無論是心血還是感情,甚至可以說,寧想和他生活的前四年他又當爹又當媽,只怕比在寧遇和寧茴身上花費的精力還多,她尚且如此難過,真不知他心裡是如何心如刀割的。
處事不變的醫生的冷靜此時早已飛至九霄雲外,她抱著王一涵哭起來,“傻孩子!現在還瞞著我們!還不帶我們去看他!”
“嗯……嗯……”王一涵嗚咽著應道,轉身領著兩人去醫院。
寧至謙從看見片子的那一刻起就沒說過話,木木的樣子,可是在下樓的時候,卻一腳踩空,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阮流箏趕緊扶住他,眼淚更是肆虐起來。她知道,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有什麼話都憋在心裡不說,可內心的澎湃比誰都來得迅猛……
寧想早有了異狀,瞞著所有人,也不在北雅檢查,只去找了另一家醫院做檢查的匡默,讓匡默給他悄悄做了檢查,如果不是匡默跟她關係不錯,如果不是匡默不小心跟她聊天時說漏了嘴,那寧想就真的全程一個人揹負所有的病痛和痛苦,好在她知道了,既然知道了就不會讓寧想一個人走這條路,不管這條路是已經到了盡頭還是會有很長的時間繼續走,她都要在寧想身邊,哪怕不為她愛他的滿腔真誠,只為她和他從小到大勝似兄妹的情誼,她也不能讓他孤孤單單!
所以,她回來了。當時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寧想,哪怕只剩最後一天,我也要回來。你陪著我長大,我陪著你走完這一生,無論這一生是一天還是很多年。
醫院裡,寧想靜靜躺在床上,痛苦折騰了他一天,此刻稍微好了些。
寧至謙和阮流箏進來時便看見他滿身是汗的模樣,只一眼,阮流箏就哭了,捂住嘴,眼淚嘩嘩直流,又不敢發出聲音,怕驚擾了寧想。
娟子端著水正打算給寧想擦汗,回頭看見他倆來了,也是一驚,旋即淌下淚來。
輕微的聲響,還是把寧想驚醒了,疲倦地睜開眼,看見門口站著的爸爸媽媽,一度以為自己在夢中,緩緩閉上眼,才又忽然覺醒,猛地睜開,果然是爸爸媽媽。
一個人撐了很久,再苦再難再無助,他也不曾表露過太多的脆弱,至少娟子和王一涵沒有看見過他的脆弱,可是,就在這一刻,看見爸爸媽媽的這一刻,他所有堅強的外殼都崩塌,身體原本就疲憊無力,聲音也好像卡在了喉嚨裡,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有眼淚,如決堤一般,無聲地流淌,流淌不止。
這一路來,寧至謙和阮流箏都在想見到寧想要說是什麼。比如質問他孩子,你為什麼瞞著我們,比如,什麼時候開始的,等等,可是真正到了這一刻,面對寧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