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邊新換的僕從不知其中內幕,都是一頭霧水,只就謹小慎微的垂下頭去,儘量不叫自己惹了他的眼嫌。
紀浩桀帶著文武百官把宋灝送到行宮,做了簡單的安排之後就先行回宮和老皇帝覆命。
宋灝和明樂連日趕路,也都十分勞累,吩咐了柳揚和長平看著下頭的人整理東西,兩人就先回房休息了。
橫豎接風宴是在入夜之後,也不著急。
兩人和衣躺在床上,明樂暫時睡不著,就側身扯了宋灝的一縷髮絲在指間繞著玩:“今天三位正主你都已經打過照面了,如何?感覺上誰的勝算會更大一些?”
宋灝握了她的手不叫她亂動,一直閉目養神,聞言就慢慢說道:“形勢上各有優劣,這個一時半會兒還真不好說。不過之前得到的密報上頭哦所言非虛,三個人之中,就屬太子紀浩桀最為膚淺和庸碌。至於肅王和荊王兩個麼——肅王佔著天時地利,有母族的扶持又有朝臣的擁護,看上去更為順風順水一些。可是誰知道荊王最終會出什麼牌?朝局這回事,存在的變數太多,不到最後一刻,說什麼都是白搭。”
“現在離著大興皇帝的壽辰還有二十餘日,如若紀浩禹有心,恐怕這段時間就要不太平了,我們現在作客他鄉,凡事都要小心些。”明樂抿抿唇,嘆一口氣。
“放心吧!”宋灝將她擁入懷中,吻了吻她的額頭,“所有的事情我提前都有準備,我們現在遠來是客,凡事只要冷眼旁觀就好,不過就是個把月的時間,說快也快!”
“嗯!”明樂點頭,雖然知道宋灝是故意拿話在寬他的心,卻也沒點破。
紀浩禹那兄弟三個怎樣姑且不輪,他們這一趟大興之行的真正敵人可是還沒正式現身呢!
榮王紀千赫?有關他的傳言聽的她的耳朵就要起繭子了,卻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樣一個絕代風華的人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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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別院。
莊隨遠從目送了宋灝的儀仗進城之後就馬上趕回來給紀千赫回稟訊息。
彼時天色尚早,紀千赫攜一把古琴坐在後院的涼亭裡彈奏。
黑袍墨髮的男子,鬢角飛白,眉目如山水雕刻入畫一般的靜遠平和,纖長十指撫過琴絃,有綿綿如水一般的音符飄出,應和著不遠處嫋嫋而起的溫泉水,綠樹蒼翠,花草環繞,倒是一片寧靜祥和的世外桃源般的景緻。
紀千赫撫琴的手法純熟,但是音符流淌出來的曲子卻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不激越,不悠揚,不澎湃,同時也不見婉約,不管是怎麼樣的曲譜從他的指下彈奏出來永遠都給人一種感覺——
靜如止水,無波無瀾。
人多說棋藝和琴音最能反應一個人的內心,讓人瞭解這個人的性情和為人,可是這個人,似乎是個例外,有關他的一切就只能永遠成迷。
莊隨遠從遠處快步而來,聽見他的琴音就自動的止了步子,在院子的入口處垂首等著。
待到紀千赫一曲終了他才連忙斂了心神快步走過來,行禮道,“王爺!”
“嗯!”紀千赫道,指尖壓在琴絃上拂去上面顫抖的尾音,“如何了?他們已經進城了?”
“是,屬下是一直等到看著他們進城之後才回來的。”莊隨遠道,一直小心翼翼的注意著他的神色,頓了一頓又道,“皇上準備用來安置殷王一行的地方變了。”
“哦?換成哪裡了?”紀千赫的神色冷淡,卻是絲毫也不意外。
“改在了城東那處溫泉行宮了。”莊隨遠道,“屬下叫人查了,似乎——是良妃的主意!”
“隨便他們去!”紀千赫的唇角勾了勾,始終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
莊隨遠等了片刻,沒有等到他的後話只能主動道:“接待殷王一行的接風宴沒有變化,還是定在東宮,由太子招待。皇上稱病,應該不會出席的。”
“嗯!”紀千赫略略頷首,聽了這話卻是諷刺的笑了聲道,“看來他最近是真的老糊塗了,長年累月的對外稱病,也不怕弄假成真,真折在這上面。”
“皇上的確是老了,這兩年又迷良妃迷的厲害,做出這樣荒唐的行徑來也不足為奇。”莊隨遠唯有苦笑。
一國之君做到紀千胥這個程度上,的確有沒有這個人的差別已經不大了,也難怪現在幾個皇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這樣明目張膽的鬧騰起來。
察覺自己走神,莊隨遠便趕緊把思緒拉了回來,正色道:“那今天晚上的接風宴,王爺還是決定不出席嗎?”
“他們一群孩子小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