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幾日母妃說是她手頭的銀子不夠使,兒臣便讓王妃給送了些銀票入宮,不知道可是——”
他的語氣故意放的很慢,給了所有人一個反應斟酌的機會。
黎貴妃的心中微微一動,就趁人不備,又藉著廣袖遮掩使勁拽了下身邊寧蘭的裙角。
寧蘭一個機靈,立刻明白過來,連忙跪下去道,“娘娘恕罪,那日肅王妃的確是託人轉交了三千兩的銀票入宮,是奴婢去接的。當時在御花園正好趕上起風,奴婢手下一個不慎沒有接穩,後來再撿起來的時候就缺了其中一張,奴婢怕娘娘責罰,所以便瞞下了,少報了五百兩。”
那夏香聞言,立刻接下話茬,“那銀票是奴婢在御花園的假山後頭撿到的。”
眾口鑠金,珠聯璧合的一個大逆轉,生生的就捏造出來一個真相。
對於黎貴妃等人的說辭,蕭以薇是一個字也不信的,可是眼見著皇帝的面色有所緩和,她的心裡頓時就慌了——
這一回若是叫黎貴妃母子就這麼矇混過關的話,她絕對是要死無葬身之地的。
蕭以薇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大腿強迫自己冷靜,腦中思緒飛轉,目光不經意的瞥了眼旁邊戰戰兢兢跪著的夏香,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冷笑道,“本宮記得你家裡好像還有個十歲的妹子是吧?今天這事兒你想要自己扛下來不打緊,你不想活了也不打緊,但是本宮還要提醒你一句,你最好是想清楚了!如果真的是你自己起意害了本宮的孩兒,就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如若你是受人指使的話——本宮還可以求皇上網開一面!”
夏香的身子一抖,驚恐的抬頭朝她看去。
蕭以薇的目光陰冷,帶著嗜血的殺意,凝聚起來,滿滿的都是威脅。
夏香的嘴唇顫抖不已,足見心裡的掙扎。
紀浩淵的目色微微一冷,看向蕭以薇道,“良妃娘娘這是做什麼?當著父皇的面就這樣威逼這個丫頭,就算她現在反口汙了誰——父皇英明,只怕也不會當真的吧?”
蕭以薇現在是赤腳的不怕穿鞋的,可她的身世就是個天大的把柄,紀浩淵很清楚這個女人惜命的程度,哪怕現在前途灰暗,不到萬不得已她也捨不得玉石俱焚。
蕭以薇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色,果然遲疑了。
老皇帝的目光在幾人身上皴巡了一圈,最後落在夏香身上,“這個丫頭的話顛三倒四,還是先動刑之後再說——”
說著就朝殿外招了招手。
夏香渾身一軟,自是明白自己在劫難逃,不過經過方才一番明槍暗箭她也算看清楚了——
和蕭以薇比較起來,還是紀浩淵技高一籌。
“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屬實,一切都是奴婢的私心作祟,奴婢該死!”夏香道,眼見著侍衛要上前來拉她,突然就用了所有的力氣掙扎著避開兩個侍衛的手。
“快攔住他!”這樣的事張相所見最多,第一個反應過來,尖著嗓子嚷,不過卻還是晚了一步。
砰的一聲悶響,夏香已經卯足了力氣撞在了旁邊的一根紅漆柱子上。
鮮血奔湧,將那柱子的顏色濺染的更加鮮豔幾分,她的身體也如同一個破布袋一般緩緩的落在了地上。
黎貴妃和紀浩淵各自在心裡暗暗鬆了口氣,蕭以薇則是目瞪口呆,等到反應過來,一顆心就直接一涼到底——
她是萬也沒有想到夏香這個丫頭竟會有這般勇氣。
這便算是死無對證了,她就算是還想追究也無能為力。
老皇帝看著地面上蜿蜒淌過的一道血流,眼底露出嫌惡的神色。
“皇上——”蕭以薇猛地回過神來,紀浩淵已經先她一步開口道,“父皇,看來這個丫頭是自知死罪難逃,這樣一來倒是便宜了她了。”
事到如今,老皇帝還能說什麼?
蕭以薇的孩子橫豎是沒了,再者了——
經過今日一事,他對這個女人最後的一點情意也都消散無蹤了,這會兒哪怕是對黎貴妃和紀浩淵還有懷疑也懶得追究了,寧肯裝著糊塗罷了。
他的兒子,如今唯一可用的就只剩下紀浩淵了,他寧可就把之前聽到的一番說辭當做真相了。
“罷了,此事到此為止吧!”心中黯然,老皇帝疲憊的擺擺手。
張相上前扶他,他起身後只看了黎貴妃母子一眼,道,“起來吧!”
言論上他沒有寬恕也沒有指責任何一方,這說明他心裡對雙方都信不過。
收到這個訊號,紀浩淵心裡就是不覺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