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鱉的軀幹部分也終於暴露在了單烏的眼前,透過那被撐得早已透光了的肚皮,單烏可以清晰地看到白玉鱉身體裡那些骨架的構型,同樣也看出這白玉鱉其實已經沒有內臟存在了所有的內臟都已經化成了那藍瑩瑩的液體,不斷地向著周邊的肉質之中滲入著。
這種內臟被消融並且其熔岩一般的功效順著肉身蔓延的場景,讓單烏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些被自己餵了肉餵了血的人兩者幾乎有異曲同工之妙,甚至同樣都有一個死不透徹的腦袋。
而吃遍天在給白玉鱉灌完酒水之後,並沒有停歇他將那爐鼎的火焰稍稍收攏,用封印合上了白玉鱉仰天大張的那張嘴巴,甚至繞著那爐鼎開始揮出一掌又一掌,掌上的靈力穿透了爐鼎,一下一下地敲擊在那些還有些大塊的龜甲之上,那些龜甲瞬間變化為了細碎的漂浮物,成為了這湯水之內乳白色的來源。
在這些個過程中,單烏只能當一個無所事事的旁觀者。
而到了第三天的時候,那爐鼎之中的景象又有了細微的改變。
那些融入周圍湯水中的細碎漂浮物似乎是終於徹底地消融了,湯水亦變得無比的清澄透明,不過看那白玉鱉的四肢晃動的動作所帶起的漣漪,這些湯水的濃稠度,已經足以將這隻鱉給牢牢黏住了。
白玉鱉的體型也沒像前兩日那麼鼓脹終於從一個純粹的水袋,變成了一個將滋味溶解在每一縷肉紋之中的,以至於通體呈現出淡藍色的,肥美多汁的,香肉。
吃遍天解開了那白玉鱉的大嘴,又一次灌下了一葫蘆的酒水,於是這一回,單烏能夠親眼看著這些酒水是如何垂直落下,而後在某一個節點上如煙花般展開,鑽入周遭的肉身之中,而那汁液豐沛的亦給出反饋,於是轉眼之間,就在那已經空蕩蕩了的腹腔之中,匯聚出了一汪安靜地冒著泡翻滾的液體。
於是,終於等到了太陽落山,月亮爬上天空。
月是滿月,銀色的月光灑落,照在那白玉鱉的腦門之上,那清涼如水的光芒似乎讓白玉鱉的神智清醒了那麼一下,甚至向著月亮低嚎了那麼一聲。
這一聲亦昭示著它真正的死期的到來。
吃遍天的庖丁小刀卡在了白玉鱉的嘴巴里,沿著嘴角向著眼睛的方向輕輕一旋,便將白玉鱉的半個腦袋切了下來,繼而靈力一應,那半個腦袋便落在了吃遍天的手裡。
白玉鱉的身體裡早已沒有血液的存在了,那腦袋的斷口處滿是那淡藍色的滾燙的湯汁,而那落在吃遍天手裡的半個腦袋,亦在那庖丁小刀下四分五裂,最後竟只剩了一個白骨顱骨,那顱骨彷彿一隻碗一樣,裡頭盛放著白玉鱉的大腦,兩顆眼球,兩塊頰肉,還有那一條不短的舌頭。
這些東西在吃遍天飛一般的刀工下化為了一片片足以透光的薄片,整整齊齊地碼在那顱骨之中,甚至拼出了一團花開富貴。
吃遍天以靈力護著那顱骨,轉頭對著那條環繞著爐鼎的火龍輕喝了一聲,那條火龍瞬間消散,繼而爐鼎之上的法陣漸次亮起,又有一層冰霜附著在重新變為漆黑的爐鼎的表面蔓延開來。
吃遍天嘿嘿一笑,衝著那爐鼎又喊了一聲:“起“
卡在白玉鱉脖頸上的機簧喀拉喀拉地鬆開,一個黑鐵一樣的蓋子翻轉開來,從那白玉鱉的腦袋上挪開之後,居然直接就在那爐鼎的邊上支起了一個小小的平臺,而那白玉鱉在失去脖頸上的固定之後也完全沒有晃動,依然半個腦袋支楞在外面,穩穩當當。
那副顱骨輕輕落在了那個平臺之上,繼而吃遍天向著單烏招手,示意他靠上前來。
空氣似乎是凝滯了那麼片刻之後,一股濃厚的彷彿飽經壓抑的酒香,肉香,還有不知名的藥草香,混合在一起的氣味沖天而起,竟讓夜空之中的飛鳥都驚慌失措地叫喚了起來。
第五百一十七回 嚐鮮
包裹著白玉鱉的那些粘稠的湯水已經在冰霜的冷卻下凝成了彷彿魚凍一樣的東西,被吃遍天剜出小塊,裝在一個個小小的蓮花金碗裡,看起來彷彿是花蕊之中凝聚的露珠,微微晃動,晶瑩剔透。
白玉鱉的肉被切成了四四方方的一塊,帶著微微的粉紅,被一種有奇特香味的樹葉包裹著,稍稍一碰,便有肉汁溢位。
而那白玉鱉度肚子裡已經被熬煮得幾近深藍色的湯汁亦被吃遍天引出,注入了那顱骨之中,那些被片成薄片的舌頭腦髓之類受熱捲起,甚至條件反射一樣地微微抽動,似乎仍有活力。
這些東西都被放在了一個巨大的桌面上,單烏在一頭,吃遍天在另一頭。
單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