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山再度封山,卻明顯是在醞釀著什麼巨大的陰謀,於是在清涼山與中桓山的挑頭之下,各個宗門稍微能夠撐點場面的人物,都已經彙集到了紫霞山外,等著時機到來之際,一擁而上,剷除紫霞山這個毒瘤。
而在某些窮鄉僻壤之中,同樣也有那麼一群人,他們且行且駐,看起來彷彿是一群難民,但是卻比普通的難民來得更為堅韌,更為強壯,也更為樂觀。
……
清曇於中桓山的獸圈之中。
一隻黃鸝一般的小鳥蹦躂著跳進了單烏的手中,啾啾地叫喚著,似乎想要喚回單烏的注意力。
單烏的視線默默地從頭頂的花樹之上收了回來。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獨自一人在這裡坐了多久,而枯坐的這麼長時間內他都在想些什麼,似乎每隔一段時間他的記憶便會徹底地回覆到最初成為傀儡並出現識海那一刻的一片空白之中——有他自己的本能以及術法,對清曇依然有天然的親切感,卻對身邊的一切又再次充滿陌生感,而這一點,清曇也已經有所察覺。
“奇怪,按理說識海被封,只是抹去了過去的一些記憶意識,但是對於之後那些需要學習的事情並無影響,否則的話那些妖獸又該如何訓練出靈性?可是他為何完全無法接納新的命令?”清曇站在單烏身後不遠處,皺著眉頭打量著單烏的背影,半晌之後,仍是毫無頭緒,“似乎是去過勝陽之後才出現的問題,莫非真與那位高人有關?”
而在此時,一枚傳令符飄到了他的身邊:“宗主有要事需清曇道友前往商議。”
“咄,又是要事……”清曇的嘴角輕輕撇了一下,“成天到晚的要事要事,不是紫霞山就是昇仙道,也沒見真做出什麼事來。”
然而抱怨歸抱怨,清曇撇了一眼與掌中那小鳥大眼瞪小眼的單烏,一拂衣袖,轉身離去。
那小鳥在單烏的掌心,歪著頭打量著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些痴傻的人類,只覺得自己被對比得實在是太聰明太了不起了——清曇上師的那些指令,只要做過一遍,自己就能完美地學會,並無數次毫無差錯地完成,反觀眼前這個人類,總是對清曇上師的命令表露出一種不明所以的狀態,要清曇上師一遍一遍地教,好不容易學會了沒多久就再次忘個乾淨。
“真是愚蠢的人類,憑什麼主人要對你這麼上心?”小鳥吱吱喳喳地用自己的語言表達著不屑,甚至直接跳到了單烏的頭頂上,將他的頭髮扒拉得一團混亂,而後撅起屁股落下了一團溼噠噠的鳥糞。
這樣欺負人類的事情似乎讓那小鳥無比開心,繼而它甚至用爪子抓著單烏額前的碎髮,把自己倒吊在了單烏的眼前。
單烏依舊睜大著眼睛,不知道視線落往何方,而那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不知為何,讓那小鳥覺得有些饞了。
——在清曇的訓練下,這隻小鳥知道了,不管是人還是妖獸,眼珠子都是最難以防禦的弱點之一,而這小鳥最喜歡的食物之一,剛好就是人或妖獸的眼珠子。
小鳥猛地撲騰起翅膀,在單烏的前後左右都轉悠了一圈,確信清曇已經離開,此地再無別人之後,掉過頭來,對著單烏的一邊眼睛便是一啄。
“嗯……”單烏吃痛,本能地閃避了一下,沒有被那小鳥將眼珠子叼出來,但是眼球也被那小鳥的尖喙給劃傷,一道血痕順著眼角流了下來,視線也隨之模糊了起來。
那小鳥得了勁,不依不饒地又湊了上去,卻沒想單烏一揮手,竟直接就將那小鳥給抓在了手中。
小鳥一驚,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一直痴痴傻傻的人類居然能有如此反應速度,而且那隻手中的力道也強得幾乎就要將自己被清曇上師特地錘鍊出來的鋼筋鐵骨都要碾碎,立即開始發狂一般地掙扎著,同時尖喙不斷地扎著單烏的手背,希望他能吃痛將自己放開。
而單烏的手此時卻穩定得彷彿中桓山頂端那塊經年累月地經歷風吹雨打都未曾歪斜半分的飛來石一般,讓那小鳥深刻地感受到了什麼叫無能為力。
單烏的眼神依然痴茫,卻流露出了一絲好奇之色,抓著那小鳥的舉到了自己面前。
“放開我,我是主人的愛將,快放開我,你這個愚蠢的人類!”小鳥繼續用自己的語言呼喊著。
單烏當然不會聽懂。
“你想吃我?”單烏喃喃地,對著那小鳥輕聲問道,他雖然對一切都沒什麼記憶,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感受到那小鳥的行動意圖。
小鳥的叫聲越來越淒厲,嘴角甚至都迸出血來,卻沒法阻止單烏越靠越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