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從單烏的手指之上抽了出來,並帶著一團從體內佛塔之上蔓延而出的金光按在了單烏的傷口之上。
傷口開始癒合,同時亦有無形的影響力在撩撥著單烏意識,不斷地勸說他放棄殺戮,勸說他低頭叩拜那漫天的神佛,勸著他對眼前這一團虛幻的魂魄感恩戴德——這感覺著實有些似曾相識。
似曾相識的讓人不屑。
單烏冷笑著想要甩開那隻手,卻發現自己已然開始握不住刀了。
……
“這根本是無解的……”清瑤有些頹然亦有些嚮往地看著周圍那一片已經越來越接近於所謂極樂天國的場面,喃喃自語道,“沒有人能夠抗拒這種寧靜安詳,也沒有人能夠抗拒這種歡喜之意。”
——九幽玄冰被破開的那個剎那,功法被破的反震,以及那梵鐘的鐘聲,都直接針對清瑤而來,一下子便將她的戰意給完全擊垮,此時沒能傻笑得如同那些普通僧眾一般,已能算她是心志堅韌了。
“心滿意足之時,誰都會認命。”同舟也有些無力,清瑤的軟化影響到了他,他甚至都無力讓這具身軀重新挺直脊樑在慈通的面前站起,只能將最後的希望寄託在自己身遭那些強制性地束縛住自身的細密蛛網之上,於是他心中的疑惑也隨之旺盛了起來。
“所以我實在是想不通,這麼不認命的傢伙,他是怎麼被清曇那老傢伙給弄成傀儡了?莫非真是那老傢伙的運氣到了?”同舟抬眼看著依然不肯放棄掙扎的單烏,又偏頭看了眼臉上漸漸顯露出沉醉之色的清曇,忍不住感嘆了一聲。
“諸位,時辰已至,且隨我共往極樂。”那通往佛國的裂縫已經完全地變成了一個圓形,佛國之中那漫山遍野的人齊聲誦經的聲音也彷彿近在耳邊,一團團花瓣貼著地面掠過,匯成了一座座的蓮臺,托起了那些還活著的僧人以及怪物,這些僧人怪物的臉上一個個顯露出了狂喜之色,跪在那蓮臺之上,對著慈通連連叩首。
那些蓮花座中同樣伸出了一隻只的花瓣小手,攀附著那些僧眾的肉身,於是一點一點地,隨著那些肉身的逐漸萎頓,從那些光禿禿的腦袋上,一團團大小不一的透明魂魄,如同脫了一件衣服一樣,蹦躂著跳了起來。
甚至之前那些被殺死的僧人,其魂魄也漸次地從一團團的花瓣之中現身而出,頭上同樣頂了一圈佛光。
“有趣。”圓覺同樣也被這種蓮臺托起,他的位置一直以來都並不顯眼,甚至有意無意地藉著別人的身體遮擋著,故而並未被慈通發現異常,此時大家一起共赴極樂,自然也就帶上了他。
“所以,這就是你們這些人野心的極限了麼?”隨著位置的上升,圓覺的視線緩緩掃過了追隨著蓮臺想要攀爬而上的清曇,也掃過了靠著作繭自縛而耍賴一般地抵抗住了這佛國誘惑的同舟清瑤,最後落在了被慈通手裡的一團佛光給牢牢壓制在腳下,只有手指能夠微微動彈的單烏身上。
圓覺的心中已有計較。
——越難以滿足之人,在這佛國降臨之際,便能撐得越久。
換句話說,一個人野心的真正大小,在這種極端的情況下,根本難以隱瞞——這才是圓覺想要試出來的東西,至於所謂的忠心耿耿所謂的能力大小,以及是不是殺人殺得夠多是不是有進步的潛力是不是有眼力能夠及時地出來表忠心賣命……這些對圓覺來說,都不是什麼太值得在意的事情。
眼下,答案既然已經清晰明白,圓覺自然也不用再浪費時間了,更何況,他也不會樂意隨便就讓人將自己的肉身給扒了去——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奪舍成功佔據了眼下的這具肉身呢。
圓覺的手中翻出來了一面小小的銅鏡,繼而他只是輕描淡寫地將那銅鏡對著慈通的方向照了一下。
擋在銅鏡與慈通之間的還有好些個僧人剛剛蛻變而出的魂魄,正感受著自己捨去皮囊超脫之後得以聆聽佛主真言的滿心歡喜,自然沒有防備從這面銅鏡之中反射而出的光芒,這道光芒從一個個的魂體之中穿過,繼而原本通透無瑕的魂體之中,一縷縷的黑霧開始彙集。
不過轉眼之間,那些看起來澄澈非凡的魂體,一個個都重新變成了陽光下淡漠的一團黑影,瑟縮顫抖,想要回避著陽光的直射——與那些尋常人死去之後的魂魄,或者說幽魂冤鬼,並無二樣。
於是這些被扭轉了的魂魄,只能爭先恐後地湧入了徹地鏡中,生怕再滯留一秒,便會被照耀在這清涼山廣場之上的陽光給收拾個一乾二淨。
慈通同樣也感受到了徹地鏡所帶來的壓力,震驚地回過頭來,身軀之中的寶塔大放光明,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