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便已老態龍鍾。
突然,那灰白的彷彿無知無覺的死物一般的腦髓表面,突然出現了一張裂開的大嘴,一條猩紅的舌頭一伸一縮,便將覆蓋在外側的法陣給捲走了一大片,其上的靈力也彷彿某種美味的食物一樣,隨著這大嘴咀嚼的動作,轉眼吞噬殆盡。
彷彿開了一個頭,接二連三,這灰白的山巒溝壑的表層,如山花爛漫開放般,一張張的大口浮現,咧開,漫山遍野,吞噬著那法陣之上的靈力,細微的沙沙聲傳出,卻被那層堅硬的顱骨給嚴嚴實實地阻擋住了。
最早出現的那隻大嘴已經咧開了足有一丈大小,繼而其下方那些灰白的髓質變形著,化成了一條細長的觸手,推著這張大口扶搖而上,直接就到了邱端所處的蓮花花苞的對面。
彷彿是面對一顆成熟的飽滿欲滴的甜美果實一般,那張大口甩著舌頭,狠狠地嚥了一口唾液,而後大張著,“啊嗚”一聲,就將形容憔悴的邱端連帶那一層花苞都給吞了進去,而後搖頭晃腦地,縮回了原先的所在,安安靜靜地蟄伏了起來。
在黃櫨手中的羅盤之上,那些五彩繽紛煙花一般的光團漸漸穩定了下來,重新化為了一團紅光,以及當中一個正漸漸凝結成符文的青綠光芒。
這樣的現象讓黃櫨不由自主地面露喜色,因為這說明邱端已經開始試圖馴服小蒼山,而小蒼山正表示出了一種嚮往並順從的狀態。
黃櫨很快便將這訊息轉達給了路長風,路長風亦是喜上眉梢。
“我們已經佔據了先機,而這先機不容有失。”黃櫨說道,“是不是將單烏召回,大家一起為邱端護法”
“不,他們雖然有自己的探查手段,但是畢竟不像我們自己人,能夠知道邱端的具體進度,所以,只要我們不輕舉妄動,他們就無法斷定我們究竟做到什麼程度了。”路長風否定道,“現在單烏的身邊,一個寂空,一個王懷炅,都是行事不和常理的麻煩人物,倒不如讓單烏拖著他們,讓他們離得越遠,我們可能遇到的意外便越少。”
“那麼我們就繼續在這乾等著”黃櫨向路長風徵求意見。
“不,我去會會他們兩家。”路長風胸有成竹地笑了起來,“先讓他們兩家之間生出些隔閡來才好。”
單烏感覺到了來自於小蒼山內部深處的動靜。
那動靜是如此輕微,彷彿只是自己手中如意金所感受到了略微增加的一絲阻力,並且這絲阻力轉眼便已消失,彷彿一切都只是幻覺而已。
但是單烏知道這絕對不是幻覺。
“是好,還是壞”單烏分出了一絲心思,向黎凰提問。
“還不確定。”黎凰回答道,她修煉天魔魅舞之術,對於七情六慾的感知最為敏銳,這其中當然包括了對於小蒼山的情緒感應至少比黃櫨手裡那羅盤要準確得多。
也正是因為黎凰的感應,所以單烏才敢以那種看似冒犯的手法給小蒼山療傷,而不擔心招來誤會。
而對於這一回這細微的變化,黎凰給出的判斷是:“這種情緒太過複雜。”
第三百六十七回 脫俗之人
“好像突然多出了很多人,紛雜,混亂,如同集會一般。 ”黎凰描述著自己的感覺,“或者可以認為它在同自己爭吵。”
“很多意識麼”單烏問了一句,他想到了同舟弄出來的那些合體的怪物,可惜那些東西黎凰未能親見,否則或許可以對比一二。
“表觀上看起來的確是這樣。”黎凰表示認可。
“至少對我的行為還是表示歡迎的”單烏又問了一句。
“是的。”黎凰肯定地說道,“那種混亂,針對的並不是某個單獨的人。”
雖然並不是針對自身,但是單烏還是留了份心,自身的舉動卻並沒有停止,大力金剛託著那道繩索硬生生地將那第二條創口給合攏了起來,而王懷炅早已候在了一旁,縛仙索的符籙祭出,一條條泛著金光的麻繩化為實體,緊緊捆在了小蒼山的皮肉之上,並在單烏的指點之下,完成了縫合的舉動。
這條創口比先前那一條要小得多,再加上王懷炅的幫忙,單烏在散去法相之後,甚至連靜坐恢復都不需要。
“單烏兄弟如此驅使法相,實在是讓小弟我大開眼界。”王懷炅讚歎道,“看起來竟是讓這法相化為真人一樣。”
“莫非單兄你筆下的那一股生之意境,與你這功法也有關聯”單烏此時已經走近了那條創口,正在往裂隙裡埋下太歲,王懷炅卻似突然想起了什麼,一個起躍,跳到了單烏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