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還有另外一批想不開的人,覺得自己既然是因為領了上層修士們的命令,因為除魔而入魔,所以那些釋出命令的傢伙們便必須為自己等人承擔責任——這些人的心境因為怨恨而變得更加陰暗,於是他們的識海也由此被那魔神浸染得更加透徹了,再加上那些存在於意識之中的看起來無比輕鬆就能讓自己攀升到更高境界的魔修功法,於是,魔修之道,就這樣成為了他們眼前最光輝平坦的一條大道。
這些人沒再躲藏在地洞裡,也沒有去往佛魔島,而是往各地的修士聚集地凡人聚集地潛伏而去——他們決定以毫無理由毫無目的性的殺戮來發洩自己心中的怨氣,同時更要以他人的性命來幫助自己修為更快地提升。
真正的,發生在修士層面上的魔劫,就這樣席捲了天下,天極宗和天涯海閣自顧不暇,統領的海域之中時不時地開始冒火反水,而在那些宗門勢力未及之處,也就是之前散修聯盟見縫插針所佔據的那些海域之中,更是直接就成就了好幾位有名有姓的大魔王。
在這樣的情況下,蓬萊的謹慎自守和閉關自保反而成為了一個足夠正確和充滿遠見的舉措,至少這些意圖潛行反水暗殺之人,在還沒混進蓬萊的時候,就已經被發現,並且接二連三地處理了。
……
佛魔島散發出來的佛光早已經突破了那麼一層屏障界限,將周圍的海面都照了個通透,彷彿是一輪小太陽漂浮在海面上一樣,每一個逼近佛魔島之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島上的召喚之意,以及自己身上那些微魔氣的渙散之態,於是有人在靠近之後選擇了退避,有人卻在遲疑許久之後,咬牙切齒地一頭鑽了進去。
那些身上被魔氣纏繞了的甘露寺弟子們更是彷彿終於見到了歸宿之地一般,哭著喊著就投奔而去,行進的過程中便已經開始大聲地誦經,而後他們的身形便會與那團佛光徹底地融為一體,而他們的意識也會就此沉浸到一個溫暖舒適放鬆彷彿重新回到母體懷抱之中的所在,身上所揹負的罪惡和業力在一陣陣彷彿海浪一般的神明意念的沖刷下漸漸淡去,同時他們的心中亦會生出一絲無比虔誠的信力——這信力的物件,是一個看起來彷彿佛祖一樣的存在,但是卻又與甘露寺中的那尊佛像有著微妙的不同。
沒有人會去追究這種微妙的不同究竟從何而來,總而言之,在這種不知該往何處投奔的心境的驅使下,只要有一處願意接納這些喪家之犬,有一處願意承諾保證這些天賦罪人的平安與長生,這些人便會毫不猶豫地奉獻出自己全部的忠誠。
於是,在那一團有些異變了的佛光之中,一個足以頂天立地的全新的佛像正在眾人的意念之中漸漸成型,這佛像低眉順眼,面目慈悲,但是眉心之處卻生出了一隻豎眼,眼中赤瞳環顧天下,卻平白生出了一絲戾氣來。
與此同時,佛像的身後亦虛虛地出現了幾條彷彿手臂一樣的光帶來,這些光帶曲折著,末端牽繫著一些佛門法寶,金剛杵蓮花燈之類,飄搖不定,卻散發著一股足以讓人感受到安心的強大的庇護之意。
這佛像的身前同樣也有一雙手,這雙手捧著一個法輪,法輪一直在緩緩地轉動,那上面展示出來的,是種種戒律條規——在晁江死在了魔神自己手中之後,寂空便似乎已經確信了自己的無比正確,所以那些規矩已經不再只是“動手傷人者須得往生”之類試探性的留有太多轉圜餘地的說辭了,人心之中的種種會引動魔神侵入的負面的情緒都被一一列出,甚至以一種類似於警告的語氣來告知世人,如果放不下改不了這些罪孽之心,那麼透過往生來消除掉這一世的記憶並重新開始以赤子之心感悟人世,便是擺放在這些人面前唯一的一條坦途。
——在這麼多信力的加持之下,又有單烏給予的有關神明的種種隱秘訊息,寂空已經能夠構建起一個只屬於他自己的輪迴體系了,而這種輪迴體系的建立,亦可證明寂空這人間神明,已經實實在在地存在於這個人世間了。
甘露寺中,終於有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動靜。
……
老和尚們在向著那佛像祈禱的時候,佛像之上隱隱散發出了一絲彷彿窺探一樣的動靜,似乎是一個沉睡了許久的人,正在艱難地睜開僵硬沉重的彷彿被千鈞巨石所壓住的眼皮,打算重新好好地看一看這個世界——看一看到底是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與自己做那些爭奪信力,甚至另立輪迴之事。
這一眼並沒有完全睜開,但是也已經於剎那之間橫過了這茫茫滄海,直接就與佛魔島那尊佛像的眉心豎瞳撞在了一起。
強大的壓力排山倒海般地湧來,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