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有兩個人,正躺在行軍床上投骰子。
易弦暗笑,這城主果然招募的都是雜牌軍,紀律這麼鬆散,人都摸進屋裡了還不知道。
他打昏這兩個守衛,扒下一套衣服穿上,到了碼頭潛伏著,尋個機會跳上了一艘巡查船,悄沒聲地把船上的“金鐘罩馬達”給卸了,再悄沒聲到了山民停船那邊,隨便找了條船,解開纜繩就划走了。
劃得遠了,他安上馬達,拉一下發動的繩子,推進器嗡嗡叫著,馬達葉輪飛快旋轉,這可比手動划槳快多了。
偷船偷馬達這些易弦含糊其辭說了,何田只是奇怪他怎麼回來的,怎麼行程這麼快,這會兒高興還來不及,根本沒想到去追問這些。
她燒了一壺滾燙的水,讓易弦洗浴,又問他想吃什麼。
易弦把包裡那隻竹匣子拿出來,開啟,裡面的糕一塊還沒吃呢,“我想喝點松針茶,吃點小點心。”
何田立即烹茶。
她和易弦一人一杯熱茶,吃著玫瑰藕粉栗子糕,笑嘻嘻相視。
吃了幾塊糕,天光已經大亮。
何田才想起自己昨晚也沒吃晚餐,只是一路上吃了幾塊煎餅充飢。
“有新買的大米,還有面粉,還有昨天撿的蛋……”何田想了想,“做蛋包飯吧。”
天亮了,就有一堆日常工作等著要做。
易弦去山澗邊打水,何田打掃大米的窩棚,把它放出來,領到家附近的林子邊上讓它自己找東西吃。
天氣暖和起來後,屋子裡只留下一個小水缸,這水缸裡的水是備用的,做飯、飲水基本上都是用剛從山澗打來的水。
何田回來後,和易弦一起收拾昨天買來的各種東西。
她一邊收拾,一邊取了些米,淘過之後放在竹盒裡,又刨了些醃肉片放在米里,用手稍微拌勻,擱在蒸籠裡蒸上。
這塊醃肉是條獐子的胸肉,已經變成殷紅,邊緣的脂肪晶瑩透亮。
何田蒸上米飯,檢點昨天買的各種種子。
在爐臺斜上方的第一層木架上,整齊地擺著一溜各種大小的草編小籃子,裡面已經長出高地不一的小芽,何田把它們移到桌子上,挑揀出最高最壯實的。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在山下的平原,清明前後就要播種了,可是在山上,要多等一個月左右。
種得太早,一場霜凍就會讓所有幼苗一夜之間死光,種得太晚,本來土豆之類的作物還可以再種一茬的,第二茬還沒長大,秋季就來了。
何田今天要種的是土豆苗。
一週之前,何田已經把種薯放在窗臺下曬著,很快這些種薯都發芽了。
種薯選的是去年收穫的土豆中最肥大飽滿的。
發芽之後,把種薯切成四厘米見方的小塊,每塊上面都要有幾個芽,繼續曬著,等切口表面乾硬之後,芽也長得更高了,就可以種在地裡了。
山上的氣溫更低,所以何田又等了幾天,等到土豆芽苗已經有幾厘米高了,有些長出嫩嫩的幾片小葉子了,這才開始種。
她提著一籃土豆苗,易弦到放工具的窩棚裡取了鋤頭耙子,兩人到了苗圃。
何田家所在的這塊山坡經過幾十年的耕作,原本起伏的地勢現在已經變得很平整了,周圍的樹木全都砍掉,讓作物和土壤能夠得到充分的陽光照射。
種土豆的這塊地在一個稍微傾斜的坡地上,之前已經翻過了幾遍,土壤肥沃,土質疏鬆,因為是在大約十五度的斜坡上,所以排水通暢。
何田教易弦用鐵鏟在翻好的地上挖一條大約十厘米寬、十五厘米深的溝,她就在他旁邊隔著幾十厘米的地方,也挖一條同樣的溝。
這塊地不是四四方方的,能挖出筆直的溝的地方大約六米長四米寬,在斜坡其他邊邊角角的地方,何田緊著地挖了一個個土坑,土坑每個大約七八厘米寬、十五六厘米深。
挖好了溝就可以把土豆苗種下去了。
種薯兩兩之間要隔開三十厘米左右,不能埋得太深,要等芽苗長到快十厘米高的時候再堆土,現在,種薯上只蓋了大約十厘米厚的土,看過去就像一排排陷下去的凹點。
易弦戴上何田做的松鼠皮手套,用一根竹筒做的小鏟子把土豆苗挨個種好。
他每種下一棵,就要站起來看看種的是否規整,何田看見了,就說,“不用那麼整齊的!又不是在閱兵。你該不會量了每顆苗之間的距離吧?”
易弦笑笑,“整整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