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種下之後,就要種小米了。
去年深秋,何田狠狠地研讀了種植書籍後; 嚴格按照書上的方法; 先放火燒了地裡殘留的穀草,這樣能殺滅病蟲病菌,然後深翻了幾遍地; 把地裡的石頭、根莖、雜草通通剷除,又施了秋肥,現在,到了撒種的時候了。
何田和易弦把地又翻了兩遍; 確保土壤肥沃,酸鹼度適合,排水良好; 然後在一個沒什麼風的早晨,把小米種了下去。
小米種子是何田今年購買的主要種子之一。
去年小米歉收; 她也找不出什麼可以留著當種子的穀穗。
種之前,他們又薄薄地灑了一次水; 這樣土壤溼潤,小米種子就不容易被風吹走了。
他們還在地上鋪了一層編的極為鬆鬆散散的草簾子。
草簾子每隔幾十厘米扒開一個小洞,何田和易弦蹲下去; 用竹鏟在簾子露出的小洞中挖個淺淺的小坑,把種子種下去。
這層草簾子不僅能起到保溫的作用,還可以防止雜草生長。
被蓋住的地方見不到陽光,自然難以長出雜草,就能確保小米生長所需的營養不被奪走。
種下了種子,工作才只做完了一半。
何田和易弦在小米地的周圍插上竹竿,竹竿上栓著乾枯的草藤、葉子、破布條,還有幾根竹竿上,釘著用細竹篾做的圓網。
這些圓網特意做的稀疏極了,用竹釘釘在竹竿上,有的釘的高些,有些釘的低些,風一吹,就像風車似的嘩啦啦轉動,那些纏著葉子的枯藤也上下飄動。
“希望這樣可以把鳥都嚇走。”何田安好最後一根竹竿,站起來,拍拍手套上的泥土。
“如果還不行,就每天不定時放幾槍。”易弦建議。
春天,人類忙著播種,鳥獸忙著覓食。
小米種子還沒種下,小鳥們就圍在周圍的樹上,虎視眈眈。
先種下的土豆苗也是鼴鼠、老鼠、野兔喜歡的食物。
在森林裡種植,最大的敵人,就是這些“鄰居”們。白天小鳥來偷吃種子,晚上刺蝟老鼠之流再來啃咬嫩葉嫩芽。
山民們只能想各種辦法和小動物們鬥智鬥勇,保護自己的辛苦種下的作物。
要是有塑膠大棚,或者塑膠地膜,哪裡用得著這麼辛苦。
可是,大嚴寒時代,從前漫天飛滿河飄的塑膠製品,現在幾乎絕跡了。
嚴寒到來後,以燃油提供的電力最先斷掉,然後,水電站核電站也接著停擺,風能發電和太陽能發電能稍微堅持久一點,但當太陽能矽片老化損壞後,太陽能也完了。
沒有電力作為能源,石油開採和提煉都變得極為困難,以石油衍生物為原料的產業隨之消亡。首當其衝的就是塑膠製品。
據易弦說,現在幾個能用得上電的城市,所用的電纜電線是用陶瓷作為絕緣材料的。
失去了電力,鍊鋼用的是木炭,火車用的是蒸汽機。
沒有塑膠地膜,種植者們只能用回過去的辦法,用乾草或其他材料覆蓋土地。有能力進行大規模種植的城市,使用的是預先打好孔的黑色油布。
何田他們可用不起這種高階貨,只能用古早原生態的方法,就地取材了。
土豆苗現在漲勢喜人,可是和小米一樣,最大的危害來自於周邊的小動物。
何田和易弦在土豆地上架起竹竿搭的棚子,再掛上一層破舊的漁網。澆水時兩人分別站在地的對角線上,從兩邊開始走,邊走邊甩動胳膊灑水,這樣既能保持效率,又不會灑在對方身上。
灑水壺也是用竹子做的。
何田對她所住的這片森林中生長著大量竹子感到幸運。
現在是竹子最旺盛的生長季,在下雨的春夜,一個晚上,竹子可以長高十厘米多。
快速成長的竹子給何田他們提供了各種尺寸的建築材料。
此外,他們頻繁拜訪竹林,也是為了春筍。
新鮮的竹筍剝掉外皮後,用滾水燙一下,甚至不燙也行,切成細絲清炒,或者放一點辣椒和花椒,和胡蘿蔔絲、蕨菜一起炒,味道鮮美甘甜得難以形容。
肥厚的筍切成滾刀塊,和臘肉、花菇、栗子一起燉,湯汁香濃,澆在剛蒸好的米飯上,別說易弦了,何田都能連吃兩碗。
這麼美好的食物當然要設法做成儲備糧。
把新鮮的春筍切成片,掛在繩子上晾乾,風吹日曬,就變成了幹筍。
要吃的時候,把幹筍放在清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