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口子。
湘篁右手執符依舊對著女鬼,左手飛快地取出第三張,躍入空中。
趁食心鬼尚未反應過來,湘篁將左手上的道符拍在女鬼身上,體內靈氣催動道符劃開。
依舊是光罩,但這一次卻與之前的相連,將食心鬼罩在裡面。
食心鬼反應過來,爪上越發用力撕扯。
湘篁也不停頓,推著手中困住食心鬼的光罩直衝向之前黃天道士擺出來驅鬼的案桌,同時空出右手取出兩張定形符拍在光罩四周。
定形符一拍下便發出淡色光芒,穩定周圍的氣元。配合繪有八卦圖的黃色綢布,多少能困一困食心鬼,
趁著這時間,湘篁一邊繼續維持道符作用,右手往左手上的口子一抓。
那傷口小而深,至今沒有止血,只是一抓,湘篁的右手便沾滿自己的鮮血。
就著這血液,湘篁按照記憶之中,直接在空中以指為筆繪製。
只是第一筆落下,食心鬼便淒厲地尖叫起來。
她越發用力地試圖從光罩中掙脫,震得湘篁的左臂隱隱作疼。
可是在這你死我亡的時候,湘篁也不能有一點鬆懈。
將體內的靈力分別催動作用是非常危險的事情,湘篁必須保證兩邊都沒有任何差池,就連注意力都得均勻得一分為二,稍有不慎便是靈力岔亂走火入魔。
只是,湘篁別無選擇。
園子外,朱管家正苦勸著自家老爺。
“老爺,你還是先離開這兒,萬一有個好歹還能躲上一躲!”朱管家非常焦急,苦口婆心,卻始終不能勸得賈老爺點頭。
園子裡女鬼忽笑忽嘯,聽得他心驚膽戰。那小道士才那麼點大,鬥得過這樣的厲鬼嗎?
“能躲到哪兒去。”賈老爺沉著臉,始終看著那園子口,“它分明是衝著賈家來的,若是湘篁道長沒能將她收了,那我們逃到哪兒都沒用。”
朱管家還能說什麼?他只有用力一跺腳:“這、這園子裡怎麼就突然有了這樣的厲鬼!真是那槐樹成了精嗎?”
“怎麼可能。”賈老爺怒道,從黃天道士說了這作祟的竟然是槐樹成精時,他便已完全不信他了,“你讓人去把二少爺抬過來!”
自己家裡是什麼情況,賈老爺多少也知曉。家中幾個主子,也就這二兒子不成模樣,整日裡胡作非為。
“老爺,二少爺還病著,這時候——”朱管家不解,勸說著,卻被賈老爺瞪去了後面的話,“是。”他匆匆離開,往東苑趕去。
賈老爺重新將視線對著園子。
不知怎麼的,出了園子後他便看不到裡面的情況,園子口被一道紅霧遮蓋,但依舊能聽到裡面的聲音。
那厲鬼,已經尖叫了一段時間。
也不知過去多久,湘篁全身都已被汗液浸溼。
左手上用於困住女鬼的道符剩下沒有多少,護罩的光芒也暗了許多。
右邊血色符文騰空而立,湘篁畫完其中一筆,發現左手傷口的血已然停了,毫不猶豫地咬開右手手指催動靈異引出血液,繼續最後一點。
因為與湘篁對峙,食心鬼的力量也消耗了許多,她淒厲的尖叫弱了下來,雙目充血,怨毒地瞪著湘篁。
湘篁卻視若無睹,只專心於快完成的血符。
食心鬼的掙扎越來越弱,力量越來越小,似乎氣力已經耗盡。
園子外的賈老爺不禁暗暗鬆了口氣,似乎……那女鬼快要被制服了。
可是,示弱了一會兒,食心鬼嘴角勾起冷笑,突然暴起,雙爪用力一掙將光罩徹底撕碎。
湘篁心口一窒,嘴角沁出一絲血液。
食心鬼大笑起來,一爪穿透湘篁左肩,另一隻爪子就要取她的心臟,卻在指甲觸及她胸前衣衫時突兀停住,本滿是殺氣的目光變得驚訝不甘,臉上赫然印著一串符文。
即使在食心鬼掙破光罩使得身體受到反噬,湘篁依舊將注意力和靈力穩穩掌控著,將血符的最後一筆畫完,伸手一推將血符印上食心鬼的臉。
這大約也是自幼便每日凝神屏氣在桌旁站四五個時辰畫符的原因,湘篁也算練得遠超於旁人的精神力和控制力。
也因此,湘篁免於被掏心的下場。
看著食心鬼在眼前化為煙霧,最後消散,湘篁不禁有些難過。
她原本也只是個可憐的人,受盡折磨屈辱而死,最終化作這等只會殺戮的厲鬼,除了徹底打散外別無他法。
她,沒有來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