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笙微笑:“看來現在沈姑娘終於開始在意起規矩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
月上柳梢頭,輕風送暖夏。
算不上愉悅的宴席並沒有持續多久便草草結束。
雖然言談氣勢逼人,但鹿笙的身體顯然並不太好,酒過三巡之後終而靠退。
得了自由的沈桐兒悶悶不樂地走出雲座的大門,站在路邊不知何去何從。
季祁跟在旁邊主動道歉:“我沒想一切會變成這樣,不過你也不要多想,鹿先生的脾氣就是這樣,從來不肯吃虧,無論是你我還是任何人,都不可能從他手裡白白得到什麼東西。”
沈桐兒揪著衣角道:“但我覺得最後肯定沒好事。”
季祁望向蘇晟,施禮問:“蘇公子,可否方便讓我與桐……沈姑娘借一步說話。”
這種要求蘇晟自然不想理睬。
可沈桐兒卻晃了晃他的胳膊:“小白,你先回去等我吧,走馬燈不是還沒做完嗎?”
蘇晟警告:“你不準亂跑,也不準胡亂行事。”
“放心啦,我就跟季大哥聊一下而已。”沈桐兒要求道:“我回去就要看到燈!你快去做!”
蘇晟拿她沒有辦法,只得扭頭不情不願地離開。
在這凡塵俗世假裝成普通人實在彆扭極了,但要陪伴著桐兒也沒別的辦法。
很多錯誤要挽回太困難,完全禁不起半點閃失,倒不如與這些戲子順水推舟、靜觀其變來得穩妥。
——
相對心思簡單的沈桐兒只關心著赤離草,目送蘇晟修長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趕忙纏在季祁身邊問道:“季大哥,你什麼時候成了鹿笙的手下?我真的什麼本事都沒有,一窮二白的,你們就別聯合起來騙我了。”
“桐兒,你可知我今年已經二十又七?”季祁長嘆了聲,陽光的濃眉大眼透著少見的憂色:“御鬼師本就天生命短,許多曾經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已經離我而去了,此刻全然不知自己還剩多少時日,又怎麼會在這裡欺負你一個小姑娘呢?我入鹿家也不過是最近的決定,對他底細所知不多,真假赤離草更是今夜才聽聞。”
沈桐兒見他目光灼灼,的確不像在撒謊,只得垂頭道:“抱歉,我不是懷疑你,季大哥的救命之恩本就無以為報,既然如此,只能走一步一看一步……”
季祁打量她半晌,忽而問道:“那個蘇公子是何來路?我瞧他並不簡單。”
沈桐兒當然不會洩露小白的底細,扭頭含糊其辭:“朋友啊。”
季祁微笑:“也許你真的是長大了。”
沈桐兒最受不了風花雪月的無用之詞,馬上擺手道:“人總是會長大的嘛,季大哥不知道更多的話,我就回去休息了,也不知鹿先生到底要我去做什麼。”
季祁囑咐說:“誰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但如果令你為難的話,直言作罷無妨,有機會我自會幫你賺來赤離草,畢竟對鹿先生而言,世間萬事萬物都不過是你情我願的交易罷了。”
聞言沈桐兒眨眨大眼睛:“真是公平公正的條件我當然會答應,只要是為了我娘,我完全不怕困難,天色已晚,季大哥再會。”
說完她便轉身越上房梁,像貓一樣消失在黑暗之中。
似乎從認識這姑娘起,她便不喜歡好好走大路,這作風倒也真配得上那與平常人相異的性格。
季祁抱住長劍微微輕笑,轉身又進到雲座的大堂內開始幫鹿先生主持日常事宜了。
——
幾張普普通通的紙經過細心的剪裁,糊在木架上便像模像樣起來。
雖然被不情願地趕回黃府,蘇晟還是在桌前做得很用心。
沈桐兒咬著豆沙包進門,飛快地跑到他身邊落座:“你可真是隻聰明的鳥兒!連燈都會做!”
這稱讚顯然不得蘇晟之心,他繼續默不作聲地慢慢粘著剪紙。
“小白,我叫你先走你不高興啦?”沈桐兒拉拉他的衣袖:“畢竟季祁跟你不熟,我怕他知道什麼,礙於你在場而不願意說,結果他什麼都不知道。”
蘇晟抬起驚心動魄的美眸:“怎麼,他跟你就很熟嗎?”
沈桐兒嘆息:“也不算熟,半個月之前我還在外面沒頭沒腦尋覓著赤離草的下落,不小心誤入了個死城,裡面全是沒有神智的鬼儡與異鬼,你也曉得我這武藝談不上多了不起,險些遇害的時候,幸好被路過的季大哥救了,他真的是可望不可及的高手!不僅幫我治了傷,聽聞我是為了孃親的眼睛在外